可是他们到底还是离不开彼此的,所以才有了那所谓的和离书。
十年之期是一个约定,他曾许诺十年之后无论这天地四海有多么广阔,也只会与她为伴,从此她便是他的天涯。
而她身上尚且背负着整个沧海岛压在她身上的责任,也需要这十年的光阴来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一切,再将他视为自己这一生的唯一。
他们都有自己想走的路,本以为这暂时的分别是能够两全的办法,可却未曾想过,这短暂的分别会成为永远。
十年之期到了,她在逼不得已的形势下离开了沧海岛,伤痕累累地倒在蓬丘,从此成为了那人人尊崇的蓬丘上仙容和和。但他却在将要回到她身边时,收回了将要踏出的那一步。
东海边的那一眼,两人都遥遥看到了彼此。
那么遥远的距离,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却那么清晰。
辩解有何用?无需辩解。
他就是背叛她了。
绝不至于男扮女装
小白对他们的故事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不厌其烦地问了又问。当奚夷简横他一眼,问他怎么无聊到关心这个,却换来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四哥想知道。”
派这么一个老实孩子来捣乱,奚夷简也不知该说边梦太傻还是太闲。
“多管闲事没什么好下场,边梦他们教你的,一概别听。”
胡乱摆摆手,他终于朝门外走去,准备去寻容和和。
只是这一次还未等迈出门槛,刚刚才被他提到的边梦便已经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带着被雨淋透的一身狼狈,脸上的神情是欲言又止,“大哥……”
才看了他一眼,奚夷简便察觉出不对,“出什么事了?”
虽然事情实在难以启齿,但边梦到底不是那会逃避的性子,狠了狠心,一咬牙便说道,“沧海岛来了。”
话音未落,已见身边的人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幕之中。
奚夷简无需去问沧海岛的人来做什么,只要听到“沧海岛”
这三个字,心下便已经有了分辨。不安在心底一点点泛开,他沿着自己熟悉的那条路寻到炎洲的边界,却早已不见那沧海岛诸人的身影,而随之不见的,还有他最熟悉的,容和和的气息。
留在岸边的还有几个沧海岛的人,见到他匆匆出现,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推出了一个倒霉鬼来当开口的人。
“大……大哥,那姑娘……不,嫂子,嫂子是主动和沧海岛那群女人离开的。”
说话的人连舌头都差点打了结,总算说完之后,又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对方的神情,这才继续说道,“我们只看到了她们一起离开,至于之前说了什么,没……没听到……”
对于这一点,奚夷简倒是不意外。沧海岛的那些女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没人比他更清楚,她们若是不想让外人听到那些对话,便无人能知道。
“我知道了。”
淡淡说了这样一句,他脸上瞧不出喜怒,转身便向着山里走去。
留下的几个人更是惶恐,连忙追上去,“大哥你打算怎么办?”
奚夷简也不答,一路上就这样默不作声地走回了山里那个院子,抬腿踹开风院那间屋子的房门,径直进去翻箱倒柜。
刚刚喝酒的时候,听儿又喝得多了些,风院虽然醉得不深,却不得不在一旁照顾着她,直到听说了这边的事情才穿过人群走回自己的屋子,然后看着屋子里的人轻轻叹了声气,“你在找什么?”
“你知道。”
奚夷简头也未抬。
他到底在找什么,风院确实知道,也或许是整个万妖窟唯一知道这事的人。眼看着对方翻了半天都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在这不好惹的年轻人发火之前,风院还是沉默着对他伸出了手,“在这儿。”
掌心中静静躺着的是两个手镯,看样式并不繁复,通身却流淌着月色的光芒。奚夷简看了一眼,便想也不想地伸手去拿,只是指尖还未触碰到那东西,风院已倏地合上了手,“那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
这个比自己还要年少一些的“大哥”
向来肆意妄为,可无论对方做出多么荒唐的事情,风院也从未阻止过,直到遇上沧海岛这件事。
沧海岛是什么地方?是五大仙岛之一,也是海内十洲无人敢小看半分的仙境宝地。
一个只有女人的仙岛能在这千百年来立于不败之地,凭的是什么?是海内十洲人人向往又畏惧的奇门异术和数不清的法宝灵器。
沧海岛门下弟子个个修为精湛,足以以一敌百,就连太玄仙都那种自视甚高的名门都敬其三分。至于沧海岛曾经的掌门金枝夫人,早些年更是被推崇为海内十洲第一高手,不仅在昆仑学过艺,更是与东明君结下了不解之缘,得到了东明君的亲自指点。
这样的沧海岛若说有什么不好的,恐怕只有“固步自封”
这一点了。
金枝夫人不许门下弟子与海内十洲有过多牵扯,也不容许外人干涉她们沧海岛的大事小情,就连派得意弟子参加十洲会武,也要遮住她们的相貌,不叫外人轻易窥见真。这些年来,所有想要插手她们门内家事的人,下场都只剩下惨烈二字可说。在这偌大的海内,沧海岛就好像一座孤岛,隔绝了外界的风雨,渐渐成为世人眼中的“禁地”
。
遍寻整个万妖窟,风院算是对沧海岛了解最深的一个人,当年他陪着奚夷简踏上那片土地,不仅见到了传闻中的欢喜姑娘,也见识到了那沧海岛的残忍冰冷。
不知是不是自小便生活在弱肉强食的环境里,那些姑娘们看似柔弱,却都有着填不满的野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们会用尽一切的手段,即便是同门相残也不足为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