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得很!”
苏宁安见翠竹一边抹着汗跑来,开口道:“在和离书上签字,并写下承诺,将母亲的嫁妆尽数归还!”
翠竹已经将一张纸展开递到苏宁安手上,纸虽为泛黄,字迹却是清晰。
这是正是苏宁安十四岁时,梅家退亲之后,杜映蓉见他不肯退掉那腌臜之人的婚事,便想要主动带着她离开。
只不过苏诚骞和韩氏却舍不得母亲丰厚的陪嫁,亦觉得和离损了颜面,无论如何也不肯同意。
这张和离书上,杜映蓉早已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你做梦!嫁妆本来就是苏家的!本来就是!”
苏诚骞气呼呼的啐道。
和离倒没什么问题,反正人已经死了,若韩氏无事,扶正她,玉儿越显贵,他也会跟着沾光,但那笔嫁妆却是绝不能还的。
“好,你不还,没关系。我便告到官府,当然也不介意让整个长安城都知道苏大人是如何霸占妻子嫁妆!”
苏宁安此言一出,将苏诚骞噎得死死的。
读书之人最好面子,况且他向来阔绰惯了,又十分看重自己的体面,若此事传了出去,无异于将脸放在地上让人踩。
苏宁安好笑的看着他面色一会儿胀红,一会儿铁青,一会儿又是惨白,最后黑着脸道:“我答应就是!不过你母亲的嫁妆,到时候是在你嫁人时归到你的陪嫁里!”
苏诚骞说着,心中盘算反正她现在跟了男人,早已是泼出去的水,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嫁娶之礼,便不会再有陪嫁一说,这嫁妆,算来算去还是苏家的。
一想到此,苏诚骞又恢复了几分得意,“我朝自开朝以来,皆是如此!”
“好,有了父亲这句话,不怕女儿的陪嫁不丰厚!”
苏宁安捏紧了帕子,此事虽不尽如人意,但好歹有了些进展。
冲郑嬷嬷使了眼色,郑嬷嬷便让人将苏诚骞放开,将纸笔还有那份已经写好的和离书放在面前,只是仍不许他起身,让他跪在地上签了字,按了手印,又写好了承诺书。
这让苏诚骞又憋了一肚子气,他何时跪着写过东西?还是在从来都看不起的女儿面前!
但现在势比人强,这个孽障摆明了要给他难看,自然不会为他说话,只好服软。
苏宁安将两份东西收好,眸中微湿,母亲终于能堂堂正正离开苏家!
看着苏诚骞灰头土脸的背影,再无半点读书人的气派,一路上骂骂咧咧。十有八九是对她的咒骂,苏宁安眉头微拧,这些早已习惯。
每每有不如意,他总会这样咒骂她,道都是因为她,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
不过苏诚骞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没成,他怎么都没想到苏宁安会拿着他写的承诺书报了京兆府。
京兆府当日就派了几名官差上门,将杜映蓉留下的嫁妆尽数清点,但却足足少了三分之二。
女子的嫁妆每出一笔,皆要有凭据,且要印上女子的私章。
但却在杜映蓉死后,仍有凭据私章出来,于是官差按着数目一一比对,列好了单子,封了嫁妆,让苏诚骞签字画押,一份并入嫁妆,一份收入官府备案。
如此一来,即便苏诚骞断定苏宁安日后无嫁娶之礼,这嫁妆也半分动不得。
又恐这等事被传出去,给了两个官差一笔银子做封口费,这事又将他气得半死。
当晚便头昏脑涨的躺在床帐浑身不对劲儿,苏府急忙请了大夫来,大夫只道是心火气郁所至,开了方子也就行了。
另一边,苏宁安借着父亲来大闹顺手处理了母亲的事,但硬生生被打了一巴掌,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即使回去敷了冰,又擦了药膏,可肿胀也没那么快消下去,本来极好的心情也被破坏,晚膳也没用。
郑嬷嬷看着回府以后就紧闭的房门,无论翠竹和莺儿怎么劝都不开,服侍在身旁的婢女无一例外的被赶到了院子。
思量许久,仍是派人进宫回了话,不一会儿,回话的人跟着沈言酌的马车一同来了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