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辜佑指着自己的红袍说道,“看到我这一身赤红袍了吗?这是大奉官服,我羊辜佑是大奉的官员,是陛下臣子,有句话叫皇命难违。”
宁延摇头笑道,“那你今天恐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我来只是想看看你到底变没变。”
羊辜佑感慨道,“我庆幸你不是为一己私利而反的,但我也为你起兵感到生气愤怒,你是臣,陛下是君,君臣本该和睦共处,为百姓创造一个清明盛世,可。。可你们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羊兄,这个问题我可以好好给你回答一下。”
宁延坐起身子,缓缓说道,“当年景文帝和武悼帝争夺太子之位,都想通过我拉拢我宁家,但穆宗皇帝又对我宁家忌惮万分,我爹深知太子之争似海深,宁家本就在风口浪尖,可千万不能在卷进太子之争,所以就安排我出走殷都,打算让此事不了了之,可穆宗皇帝并不打算放过我宁家,他就想了个办法,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一边派遣中府暗杀我,一边让当时的太子也就是景文帝拉拢宁家,这个过程一直持续到穆宗皇帝驾崩,景文帝登基那天;景文帝是个好皇帝,他信任我宁家,他是真的想让大奉变好,可惜好人不长命,只做了三年皇帝就撒手人寰,留下董太后和彭翊王这对孤儿寡母;后来武悼皇帝江南起兵上位,坐上了皇位,武悼皇帝好大喜功,为了让自己皇位稳固,他强行北征,葬送了禁卫军和白羽军,北征大败让大奉元气大伤,给了高昌谋逆的机会,也就是太武政变,高昌杀兄篡位,成为当今天子。”
“当年的你并不想和皇家扯上关系对吗?”
羊辜佑皱眉道,显然并不愿意听这些皇室内斗之事。
宁延点了点头,随后又是一阵无奈叹息,“可谁知,偏偏命运选择了我,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国运这个东西,但我相信,因为我身上肩负着大奉国运,甚至还有个人为了这个国运献出了生命;其实确切来说并不是我身上有国运,而是有人将我变成了转接大奉国运的媒介,想通过我来改变大奉国运。”
羊辜佑越听越模糊,但还是点了点头,“道门八卦和阴阳家天象都有气运一说,我略有耳闻,如果国运真的在你身上,那你岂不是。。”
羊辜佑看着宁延的眼神,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这才是陛下处处针对你的原因。”
“在高昌眼中,我就是对他皇位最大的威胁,这么多年他想尽办法要除掉我,先是暗杀,暗杀不成就利坊间舆论诱导百姓,蛊惑学子,将我说成一个心术不正的祸国乱臣,逼我交出军权,离开殷都政场;可我真的能走吗?我大哥战死沙场,项州军群龙无,西北之地屡遭蛮夷入侵,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如若我走了,他们谁来管!除了我们宁家,谁还拿边境的百姓当人看,如果高昌是一个称职的皇帝,他让百姓安居乐业,他让边境再无战争,那我宁延哪怕一介布衣都无妨。”
宁延说完这些后,苦涩一笑,“只可惜,他不是。”
羊辜佑神情凝重的看着宁延,“你北征就是为了替百姓谋求一个安居乐业之所。”
“不然呢?”
宁延摊了摊手,“为了功名利禄?还是说你们认为的名垂青史?”
宁延说完后自己又想了想,“名垂青史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羊辜佑摇头苦笑,都这个时候了宁延还能开这种玩笑,“只可惜你的所作所为在陛下眼中都是为自己谋求声望利益的谋逆之举,你越是如此,陛下对你越不信任。”
宁延给两人添酒,一边倒酒一边说道,“你说对了,他们杀我二哥的目的就是为了逼我反,只要我造反了,那么我之前的所有事都会成为我造反的铺垫,那么我将在百姓心中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反贼。”
“只可惜陛下失算了。”
羊辜佑抬头看向宁延,嘴角抽动,“失踪许久的彭翊王就在项州。”
“哈哈哈。”
宁延听后大笑三声,“你说可笑不可笑,当初若不是他高昌对自己的嫂子侄子苦苦相逼,他们孤儿寡母何苦·一路流离失所到我项州!这一切都是命数,他高昌的命数!”
羊辜佑没有在喝酒,而是看着宁延久久无言。
他在看宁延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宁延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多喝了两碗,随后抬头看着远处山顶的太阳呆,喃喃道,“羊兄,史书说我乱臣贼子也罢,说我谋反篡位也好,我都无所谓,我就是希望我的家人能过上好日子,天下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仅此而已!”
说他大公无私?不好!他有私心!
说他一心为国?也不好!他只是不希望百姓受苦!
说他仁义善良?这个更谈不上吧,能走到今天,靠的可不是仁义善良!
最后想了想,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算了,自己也不是史官,这些费脑子的事,还是留给那些史官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