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咱们的天子还真是天真啊,之前怎么不和谈,天天想着祸害我们,现在把我们逼急了,看我们要起兵了又说要和谈,真是可笑至极。”
老州牧摇着头靠在椅子上,满是不屑。
宁延收好信,缓缓说道,“羊兄是个人才,这么些年也算是学有所成,在朝廷上上下下都在议论我宁家意图不轨的时候,他还能帮着我说话,冲这点,我宁延就得给他这个面子,不管他来肃山城干什么,我都得亲自去见一面。”
钱桂没有说话,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
宁延双臂环胸看着面前的大奉舆图,看着上面“天下归一,河山统一”
八字陷入沉思。
天下归一,河山一统四字不是简单的国土归一,而是人心所向的归一,穆宗皇帝究其一生想要达到的就是此等境界,只可惜他方法用错了,他不该拿功臣开刀,闹出了一场群臣心寒的闹剧。
可到底要如何做到一统呢,宁延觉得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民心所向即是大统,谁让百姓过得好了,百姓就会向着谁。
。。。
雍州,项州边境。
宁延带着庄十月坐在山谷正中央,头顶一方草堂,脚下一张凉席,席上置有案几,案几上一坛青梅酒,两张瓷碗。
庄十月双手叉腰护在宁延身侧,环顾四周,警惕问道,“公子,这羊辜佑说与您商谈国事,您为何要在这四面透风的山谷中啊,一旦遇到埋伏,我们这想撤都撤不了。”
“羊辜佑的为人我可以担保,既然是国事商谈,那大家就坦坦荡荡的商量,这山谷对面是雍州,身后是项州,我们在这里商谈,公平公正。”
宁延抬手倒了一碗酒,梅子酒下肚,清冽痛快。
“公子,羊大人来了。”
说话间,远处尘土飞扬,羊辜佑一人一马就这么走了过来。
宁延微微抬头,看到一身红袍的羊辜佑,会心一笑,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倒也是没变,敢只身来见我,不错。”
羊辜佑一人一骑来到宁延买年前,翻身下马,看着宁延的脸,一下子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多年未见,昔日的同行好友看上去要比当年消瘦不少,脸上的稚嫩之气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评书上枭雄英雄才有的刚烈之气。
羊辜佑缓了许久,最后察觉失态,赶紧低头拱手,“御史大臣羊辜佑见过宁州牧。”
宁延一身白袍缓缓起身,扶起羊辜佑,一身白袍显得宁延贵气十足,而穿着官服的羊辜佑则充斥着一股书生官气,“坐吧,等你多时了。”
羊辜佑拱手入坐,庄十月自觉后退半里地,空旷的山谷内山风细细,吹动两人鬓间长丝,但却将两人再也吹不回少年之时。
羊辜佑犹豫片刻,开口说道,“宁州牧,没想到我们的见面竟会是在这山谷中,更没想到你我竟会走到对立面,我曾信誓旦旦的在说你宁延绝不会造反,现在来看,是我想的太少了。”
“羊大人,曾经的我确实是不想造反,如若我一心要反就不会等到今天。”
宁延看着桌上的酒,无奈说道,“可是我没办法,一边是我二哥莫名遭受朝廷刺杀,一边是百姓流离失所,不管是为公还是为私,这个朝廷我都必须反!”
羊辜佑拿起青梅酒给自己和宁延分别倒了一碗,随后猛灌一大口,“你既然是为了百姓,那为何不想想雍州百姓,一旦战事爆,岂不是就要有更多的百姓受苦受难,难道你觉得雍州的百姓就不是百姓吗?”
“所以我来和你谈!”
宁延一声打断了羊辜佑的话,“所以我才和你谈,羊兄,你在殷都为官多年,你告诉我高昌治下的大奉是你想看到的大奉吗?那高昌治下的殷都还是你想看到的殷都吗?”
羊辜佑悻悻然不说话。
宁延继续说道,“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大奉,你想看到的是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的大奉,而不是君臣猜忌,百姓受苦的大奉,此次起兵我反的不是大奉,而是高昌和乐秦,这个皇位本就不属于他,我只是把他夺回来交给一个属于这个皇位的人。”
“彭翊王吗?”
“正是。”
羊辜佑举碗饮酒,“你还是你,不在乎皇位,不在乎名声,只在乎百姓。”
宁延紧绷的神情因为这一句话突然就放松了下来,举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酒,“那你今天还来替高昌做这个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