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渴望。
杨昶从没见过他这样,从少年到青年,从沈氏的温雅公子,到位高权重的御马监,乃至在长城上防守外来的鞑子,他的眼神总是澄澈而认真,像是一个努力辨认着古籍的学者,总有一些和环境格格不入的深静。
可是如今,在温柔如春水的眼眸中,突然迸出强烈的欲念的光,好像在深水下燃烧的火焰。
春水在杨昶手中出一丝嘲讽的鸣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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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啊哈哈哈哈哈,永生,你也追求永生?——对了,吾忘矣,吾已非药师,已是个不死不灭的人偶了。”
白鸦仿佛突然被提醒,在树木的囚笼中爆出狂笑。
“由于和九王的契约在,只要他不死,我就不会死。
只要我依凭的记忆体不灭,我的躯体便可以毁而复生。
死神的吐息已经不能喷在我的脸上,
就连药师高效的细胞修复之能我也不需要了——
因为我已经抛弃了肉体凡胎的身躯,
我依凭的物理实在身体已经重塑,
我依靠的生命之泉已经不是凡尘的水,而是虚空的无厚度之泉,
我已经是人偶了!
刚重新获得的生命之泉,如何能够忍受再被人夺取?”
他一只极其强力的胳膊出如猛兽之力,撕破蒺藜伸了出来!
白鸦单手握住春水,手上所戴特制的铜丝和鞣皮编制的手套恰好起到了防割的作用,将那剑尖就向上撅折上去!
失去准头的杨昶的出云灵力像突然暴长的树枝分叉一样,呈自相似的分形快向外散!
白鸦低头,咬起胸前悬挂的一个白骨做的口哨,一吹。凄厉的声音响彻,顿时,被根系拔出来的人类尸骸的遗骨像活过来似的,白骨像木偶一般震颤着朝树木做的笼子蜂拥爬过来,不一会儿,就围满了笼子的四周!
杨昶和沈芸被蠕动的白骨生生挤了出来。
那白骨用锋利的白骨牙齿、断茬切割着木头笼子上的嫩枝,不一会儿,就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一道白光闪过,白鸦的斩魄长刀已经解开束缚,将木笼子从中一劈两半!
白鸦在纷纷落木的残影中如一尊巨大的金刚雕塑,重新展现,他背负的斩魄长刀的剑匣扇形展开,让他看上去犹如一只开屏的金孔雀,每一颗羽毛的末端都是一把闪着寒光的、致命的长刀!
“吾乃独行猎手,本不欲使用他人的帮助。那唐皇后人说你们携有三山术法。
看来,倒是我小瞧了你们!
火木相克,金木相刑,百剑之术,百金刈木!”
随着他咒语的念出,身后长刀依次飞出,像搭浮桥一般铺成一条离开被唤醒的狂暴之森的逃离路线。长刀上负载的李恪睿的灵力压制住了松林的暴动,白鸦于是得以从之上撤退而出。
“妖逆别想逃走!”
杨昶且待追击,沈芸拦住他:“杨公子,这杀手灵力的根本没有受到损伤,此时仅是被唤醒的山林之力震吓,不可追击,让他逃去罢。多谢你救我,……只是春水,还请赐还于我吧。”
杨昶听到他恢复了距离感的敬语,愣了一下,然后将剑倒着、以剑尖朝向自己还给他:“宜栀,你还不肯相信我、原谅我?”
沈芸收下春水,同时交还沉舸,道:“往事已矣,逝者难追。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上一代的恩怨就到我们为止了吗?你并不欠我什么了。
我是一定得到南京去交差的。”
后面他嘴唇合上,仿佛是咬断了后面要说的话。
“你遭遇如此危险,有人要害你,为什么不趁此空档远走高飞?”
杨昶有些着急。
沈芸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去太监的尸体堆里摸索腰牌和通信。
他还要靠这些东西去南京,证明自己对皇帝的忠诚和服从。
“你有要做的事?”
杨昶道。“那让我助你,至少,让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