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裴姮继续问,谢寻便主动解释说起来。
“新帝登基之后,先诛前朝奸臣,后又重赏率先站出来称臣的臣子,其中又以当朝宋丞相为最,不仅手握五千精兵,更身居要职,深得陛下宠信。
从前京中众人皆以为宋丞相是奸,但宋丞相一箭痛舍爱侣,以一己之身匡扶天下正义,高居丞相位后又处处为百姓着想,百姓才知误会丞相已极,如今京城附近家家立长生牌,只求丞相百岁,庇护百姓万年。”
说这些话的时候,谢寻还看了裴姮一眼。
因为他知道,裴姮便是这段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还是那个已经死了的。
裴姮短促的讽刺一笑,没有开口。
瞧了瞧裴姮的脸色,谢寻试探道,“我知道这件事你心中有气,但这件事也许并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样。”
他将话说到这样的地步,裴姮也不能再装听不见,她看一眼谢寻,问道,“今日我来求你,你也答了我的话,后面说的那些,我只当没有听说过。”
她站起身来,又道,“今日是我叨扰你了,就此告辞。”
谢寻忙站起来,试图解释,“我并不是想替宋大人解释,但以宋大人的为人处事看,他并不是会害人性命的人。”
裴姮已经快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又回头看谢寻一眼,“若不是我记得认识过你,还以为你是宋州派来的说客呢。”
“日后也莫要再说什么报恩之类的话了,你不替你的宋丞相将我绑回京城去,我便知道你是念着我们旧日的交情了。”
曾几何时,谢寻也是跃金照影的座上宾,裴姮只以为自己和他关系还算好,却不想早已经物是人非。
谢寻这个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裴姮这是生气了,不打算再拿他当朋友了。
他后悔的一打嘴,忙往前追去,却见裴姮已经快步走过中庭,那个叫青鹤的小丫头回头瞪自己一眼后,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一回头,却见宋州正面无表情站在窗下,愣愣的反应半天,才忙一拱手,道,“见过大人。”
等起身时,又忍不住问,“大人是什么时候到前院来的?”
宋州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道,“她出门的时候看到我了,以后让邬道子光明正大的来,不用再借什么为前任郡守养病的名义。”
说完这话,他又道,“多管闲事。”
谢寻又要解释,但宋州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这下可真是里外不是人。”
他为了谁?他还不是为了自己这个顶头上司?现在到好,恩人得罪了,上司也得罪了。
完蛋!
等到了府外,裴姮上到马车上,一直紧握的手才松开来,手心里的能滴下来的汗。
她曾无数次梦回帝京城破那一日,宋州一边高呼,一边弯弓射箭,不管自己怎么躲,那箭皆冲着自己的心口奔来。
随后血流一地。
那是真正面对死亡时的惧怕感。
青鹤上马车时,不知怎得忽然一个踉跄,一旁的陵游忙来扶她,却见青鹤整个人都在抖,不禁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青鹤还未答,却听裴姮道,“如今我的伤也好全来了,等回去我便禀了父母,备重金送邬神医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