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和寿王又叙了几句,喝了几杯酒,便和杳娘谈适才的鹤裳羽衣曲和鹤裳羽衣舞,说到自己喜欢的,杳娘并不因新帝是皇帝便奉承他,讲话颇有见地,和新帝有冲突时,寿王几度喝止她,她亦不改口,还是新帝说今日是家宴,叫他不要小题大做。
杳娘早先嫁给寿王是高兴的,毕竟寿王外形高大英俊,等嫁过来,相处了一段时日,便与他不合起来。他只爱游猎,平日在一处也不爱听她谈曲跳舞,只一味地要行房事,其动作粗暴不堪,每每令她毫无快意。
每次她和他谈音律,他都不耐烦,有时候不懂装懂,又自大,和他讲话无异于鸡同鸭讲。
他分明不喜音律,却要她用音律为他讨好他的父皇,这更令她心中不满。
不过短短几月时间,她心内便不快活起来。
眼下,和新帝谈到兴头处,她根本不管频频对她使眼色的寿王,还笑问新帝道“近日民间正时兴的一部戏,阿耶可曾看了”
新帝含笑问道“什么戏”
寿王“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
杳娘道“幽兰操,正好我令府中的歌姬排过,倘或阿耶想看,眼下就能看的。”
新帝欣然应下“可。”
杳娘顿时便喜笑颜开,这一笑,当真令室内增辉,旁的都不及她好看。她偏头,举起双臂,在半空拍拍手,歌姬们便果真演了起来。
戏罢。
新帝道“这曲子和那些词,倒还有些意思。”
杳娘道“我是觉着,这世家子和世家女阖该在一起,才不枉了二人这片深情。宗族礼法又如何”
卫传芳一看便知这戏是演的萧璎和6之韵的故事,想到从前萧璎对她的无情拒绝,想到她被6之韵压过风头的那么些日子,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因此,在新帝问她怎么看时,她便道“便是再深情,也要顾着些儿礼法。有些事,无缘便是无缘,再喜欢,没有缘分在一起,又能怎么样呢”
新帝正好被卫传芳说中心病,心内大不快活。
从寿王府回去后,卫传芳承宠的次数便少了,反是燕妃重得帝心。卫传芳并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只能眼见着新帝待自己一日不如一日。
约莫一个月过去。
卫少师的夫人前来看她时,这样那样说了一番话,给她许多压力,令她虽不情愿却还是去找新帝,想要重获恩宠。
刚到新帝所在之处,便听到里边儿传来一阵笑语欢声。
宫人通报过,新帝传她进去时,她看到和新帝缠在一处的寿王妃时,猛然大骇,这才蓦然惊觉自己为何失宠原来,新帝竟然看上了寿王妃,竟公然以想看鹤裳羽衣舞为由,宣她进宫密会幽媾。
又过了半个月。
在宫宴中,新帝大宴群臣,请了寿王妃的歌舞班子,为群臣上演了一出幽兰操,又玩笑式地问众人“倘或孤下旨为萧卿和6三娘赐婚,如何”
萧璎知道暂时不能成,不动声色道“君命莫敢不从。”
群臣当即以不合礼法为由劝住了。和常人希望二人喜结良缘不同,他们认为,萧璎另娶才是正理,耽溺于情爱,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此事暂且搁下。
又一月过去,新帝看上了寿王妃的事,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晓了,凡所知道的人,莫不觉着惊世骇俗。
而新帝,已不满于私底下偷欢,在朝堂上公然提出要纳寿王妃,将她封为贵妃。
此事,令满朝哗然。
“荒唐这简直是荒唐”
“老朽活了这么久,从没见过这样的事”
“以儿媳为妃,岂该是皇帝应有的作为”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事当真是闻所未闻如此悖德忘伦,如何了得”
甚至于,许多臣子连日去御书房堵新帝,要他三思,要他多想想江山社稷,要他多顾着些儿祖宗定下来的规矩,甚至于,还有文臣死谏。
总之,哪怕寿王自己已经答应了,又得新帝赏了美人,又择定了别家闺秀为妻,这些人依然反对新帝夺儿子的媳妇、将儿媳封为贵妃。
众臣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昏君了,将杳娘接进宫中封为贵妃之事眼见推行不下去,新帝闹心得很,索性不见群臣了。
这厢,他在御书房正生着闷气,宫人进来通传,还未说话,他便喝道“不见一个都不见让他们滚”
宫人道“是萧相求见。”
萧璎的每一次出现,都是有目的的,且都能令他达成目的。
新帝立马改了口“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