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沈非回了自家,洋洋洒洒写了条陈打了里正,叶昭娘跟着妯娌小姑子下地挖野菜去了,沈非一个人在家,学着恩师的派儿,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开始梳理这几天的情形。
忽地院外一阵鸡飞狗跳,沈非以为官兵又来滋扰,眉头大皱,不想却是赵磊和陈默及一群同窗前来。
赵磊自然是咋咋呼呼,一进院就高声道:“沈兄,听说了吗?今年朝廷取消秋闱了……”
沈非一听,不由得心中一跳,对于他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以他现在的德行,尽管继承了沈非原身的记忆及所谓的才华,但性情大变,此时科考必然会影响成绩,他自己都觉得今年秋闱八成得挂科,况且以他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实在对科举提不起兴趣,他压根就想着躺平摆烂过此三年余生。
但是家里的经济条件他也看到了,天天秫米粥就野菜,连着吃了快一个礼拜了,嘴里都淡出个鸟来,这样的日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他极其向往尹老夫子的那种不问世事,优哉游哉的田园生活,但是人家那个生活质量是靠银子来支撑的……
若是秋闱中了举,基本上就结束了这样的穷逼的生活,一步登天进入公务员序列,吃皇粮不香吗?思及此又觉得眼下以这种姿势躺平不是很理想,是不是还得参加科举?
赵磊还在咋咋呼呼,说什么新皇登基,朝政不稳,靖逆叛乱,兵荒马乱,朝廷下令暂停秋闱云云,其他莘莘学子也频频摇头叹息,惋惜不已。
沈非从躺椅上起身,问道:“兄弟,你这大老远来,五马长枪的就特么的告诉我这个?”
众同窗惊讶莫名,这沈兄怎么如此不斯文?
沈非看出来同学们的疑惑,轻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文绉绉的拽词你们不累吗?”
同学们:“……”
赵磊哈哈大笑道:“沈师兄说得对啊!”
同学们下巴掉了一地,这沈非,莫非脑子真的被驴踢坏了?赵磊平时就这个德行,大家习惯了,你沈非一个翩翩君子,居然也变得如此粗鄙不堪。
一时间一众学子面面相觑,无语凝噎。
沈非毫不在意,续道:“既然取消了秋闱,那么各位都有什么打算?”
赵磊仍然当其冲,兴奋道:“我等打算去游学。”
沈非一听,啼笑皆非:“我说兄die,是你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我脑子被驴踢了?这兵荒马乱的你说你去游学?”
赵磊唰的一下打开折扇,振振有词道:“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靖逆之乱,只在清江府而已,离了此处便是清平世界,何难之有?”
沈非摆了摆手像哄苍蝇一样,对赵磊道:“你快滚犊子吧,你家富得流油,我家清汤寡水,要去你们去吧,我得弄点钱补贴家用。”
赵磊也不以为忤,耐心劝说他的好兄弟:“沈兄,不用你出银子,我出,我出还不行吗?没你不热闹。”
沈非把脸一板,手掌横推出去,肃然道:“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兄弟,请不要侮辱我。”
赵磊:“……”
气氛登时有些尴尬。
这时众同窗里娉娉婷婷飘出来一个翩翩佳公子,摇着折扇,阴阳怪气道:“沈兄此言差矣,诸君都是同窗好友,好心请沈兄游学,沈兄何必自命清高,又何言嗟来之食哉?”
沈非知道这货勉强算是个官二代,青山县县丞之子郑峰,此子和赵磊差不多,都是上榜上的惊心动魄那种,却把读书人的姿态摆了个十足,勉强算是有点才学,但是人品绝对让沈非瞧不上。
用一个现代词汇描述的比较精准——装逼犯!
一个县丞的儿子,算不上什么高身份,他老子官场老油条,不敢明目张胆的贪污受贿,但吃拿卡要的手段绝对有一套,含含糊糊算的上略有家资,但跟赵磊这个富二代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郑峰这小子对上巴结,对下欺凌,为人吝啬刻薄,心胸狭窄且睚眦必报。沈非穷逼一枚,当初在学院,没少受这厮折辱。
郑峰这次跟着赵磊一起来邀请沈非,他知道赵磊和沈非交好,也惦记赵大少爷的盘缠,寻思跟紧赵大少爷,吃香喝辣少不了。
沈非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但也懒得跟他抬杠,于是下逐客令道:“你们愿意去,自行组团去吧,我这穷逼没工夫跟你们扯犊子,都走吧,都走吧,家贫,管不起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