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不会说汉语,只能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稚气地说着当地话。
黎因抬起头,看向翻译官,翻译官目光落在小女孩牵他的手上,黎因出声问:“她说了什么?”
闵珂帮女孩做了决定:“她说她不饿。”
“如果她能听懂我在问什么,那应该能够自己回答?”
黎因直接戳穿了闵珂蹩脚的谎言。
闵珂不慌不忙地找补:“她确实不饿,刚吃了块跟她脑袋一样大的饼,还吃光了我的糖。”
看来喂小猫的饼,是小女孩剩下的。
闵珂又说:“她想你抱抱她。”
有些人天然地招小动物喜欢,比如闵珂。也有人天然招小孩喜欢,就像黎因。亲戚的小孩也总爱让他抱,再哭再闹的小朋友,到了黎因怀里,都会神奇地安静下来。
黎因没抱小姑娘,而是从衣服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了过去。他听说高原反应吃点甜的能够缓解,便在身上备了不少。
小姑娘拿起巧克力,转身跑到一个老妇人面前,老妇人怀里抱了个还坐不稳当的幼童。
她把巧克力分成两半,塞进幼童嘴里。小镇上的孩子,总是那么简单。一颗足球,一块巧克力,便能得到许多快乐。
小广场静谧又喧闹,有嬉闹的小孩,有晒太阳的老人,也有像他和闵珂这样的年轻人,坐在榕树的树圈上。
树圈是粗粝的石头所砌成,表面凹凸不平,坐着不算舒适。内圈堆了数块大石,石头被切割出很平整的一面,面上雕着少族文字,用金色的油漆描绘。
风吹树动,飒飒作响,榕树一部分的树叶已经变黄,被风吹到了黎因怀里。
捻着一片枯黄的叶,黎因问向导:“石头上刻的是什么?”
闵珂把充气筒折叠起来,拍了拍手套上的灰:“是六字真言,源于梵文,算是咒语,也是一种声法。”
黎因等了半天下文,比如这六字真言怎么念,也没等到:“我猜你应该没考导游证。”
闵珂站起身来,观察着小孩们脚下的足球,短时间内没有漏气的倾向,才说:“考了初级的,没考高级的。”
至于为什么没考,黎因没问,闵珂也没说。
他们默契地往回走,残阳抹红了半边天,周遭逐渐变得昏暗,闵珂率先走在前方,黎因看着地上的影子。长而深的黑影,伴随着主体移动,始终距离黎因一步之遥。
往下走与向上爬的视角不同,从小广场回到车里,就像从黄昏走进黑夜一般,脱离了温暖的地方,寒意变得鲜明起来。
黎因知道闵珂为什么没考高级向导证,因为高级向导最低的学历是本科。当初闵珂办理了休学,休学期限最长两年,两年后黎因留在本校读研,而闵珂始终没有回来。
远远地,皮卡车旁站着个人。方澜早早醒了,站在车边摆弄手机,张望到他们归来,才道:“吓死我了,一觉睡醒人全没了!师兄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黎因掏出手机,已经没电关机。
方澜有闵珂的电话,两人一同把视线移到了闵珂身上,闵珂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眼:“不好意思,刚刚没留意。”
方澜本就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她从书包里翻出充电宝,给黎因递了过去:“师兄,你下次可别失联了。”
黎因接过充电宝:“知道了,以后去哪都先跟你说一声。”
闵珂上了车,关门的时候,整个皮卡车的灰都震下来了一层。
赶在夕阳余晖消失前,他们踏上了返途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