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君王,君能要臣死,臣不得背君,你可懂我之意?」
思绪如是被雷恒拉回,收起心中那无端慌惧,轻点点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自是懂得。
雷恒话已至此,周祁也不瞒着:「今日相聚,我多也是为此事来的,你的心意我知,如今你亦知我心意,我心悦褚君陵,并不为他的帝王身份,便也不会因他的身份却步,你我是好友,我与你说这些,便是坦明了关系。」
他不愿为感情之事失去这朋友,更不想褚君陵多心。
雷恒虽未明诉情意,往日相聚时暗示净不在少,一回两回他觉不出,回数多了,他心悦之人亦是男子,并不难猜到那处。
那时他未曾敢奢望君王情衷,更没想有得偿所愿之时,对雷恒这份情意,他顾忌着两人之交尽装作不知,一个不谈一个装傻,便也拖到至今。
如今有幸得君王回应,这份隐晦理应说清,再如此耗着……
他怕褚君陵来日晓得将雷恒砍了…………
想是有几分心虚,轻咳一声,朝雷恒道:「若你情愿,你我永远都是朋友。」
「仅是如此?」
「仅是如此。」
雷恒苦笑一声:「阿祁,你最是知我。」
他怎会不情愿,心意已然得不了回应,若连朋友都做不成……
又是苦笑,犹自拿过酒鐏,仰头狠饮下半轮,掺着醉道:「他若负你,我雷恒便是这大褚第一个反将。」
雷氏三万大军,若褚君陵行悖义於周祁,哪怕背万世骂名,他也要为这人讨个公道,这乱权之将他做与否,全看君王真心经不经得住考验。
听得这话,周祁色微惊,眉目轻敛拢着:「你不必丶」
「我甘愿的,」雷恒神虔,沉声打断周祁,复仰首一叹,闭眸念道:「阿祁,我心甘情愿。」
…………
须臾静默两无声,周祁无话,雷恒也不再语,难过不过,唤小二另拿了两坛子烈酒,与周祁盛满杯,遂闷头吃酒,耳不闻八方,目亦不四顾。
只良久,听得周祁轻应一声,口气缓缓,带有十分笃定:「他不会。」
第95章给朕跪下,爬过来
周祁踩着饭点回的府,到膳堂不见君陵身影,倒是瞧到邢??那一脸没藏着的幸灾乐祸,转头看向周夫人,周夫人神色也不大好,其中多夹带着担忧。
「皇上龙体不适,今日在房中用膳。」
倒是周未先开了口,去请褚君陵过来的下人如是同他说,周未也没起疑,只当圣上真有不适:「你回去瞧瞧,严重就唤个太医过来,这可不是小事。」
周夫人拐了周未一胳膊肘,恨不得一筷子戳开他脑瓜子看看,那皇帝哪是龙体欠安,明是因着什麽事动了怒,没见那请人的奴才回来时一头冷汗挂着麽?
皇帝要作自个儿作去,他儿出府一趟还未用膳,可不能饿着肚子:「许是中午歇久了头晕,过阵也就好了,你还没用膳,吃些东西再去。」
「我先回房看看。」
到底顾及君王安危,周祁不多想,安抚过周夫人便赶着回房,哪知脚刚踏进房中,就见座上那人沉着面容,一掌拍到案台:「给朕跪下!」
周祁被唬得一顿,不明所以:「皇上?」
「还晓得回来?」褚君陵冷哼:「周祁,朕就这麽好糊弄?」
「皇上要臣跪?」
瞧褚君陵瞥头过去,周祁这会也猜不出他是动了真格儿,还是想藉此诓吓自己。
「皇上当真要臣跪?」
又问了声,仍是不见褚君陵松口,周祁也不矫情,臣子叩君本就是该,先前得了君王殊荣,如今褚君陵在气头上,收回些恩宠无可厚非。
虽说这人在气个什麽,他也不知道就是了…………
褚君陵原是气话,不料周祁掀过衣尾便真跪了,膝盖落地的声音叫他有点心疼,更下意识要去将人扶住,但想着周祁人不老实,硬是生生忍了下来:「要跪就跪近点,跪在门口作甚?」
被他罚时好跑路麽?
褚君陵又是轻哼,着内力将房门关上,正想问周祁去了何处,不妨他先道:「皇上要臣跪得近些,不知要臣走着过来还是跪着?」
「你在跟朕赌气?」
「臣不敢。」
褚君陵眯了眯眼,心道周祁是宠过头了欠收拾,这会被他这麽一激,不觉怄得慌,便故意道:「爬过来。」
随即又後悔,怕周祁觉着他是有意羞辱,但又找不到台阶,不想周祁倒是痛快,让他爬,他还真拿手撑着地,作势要往褚君陵身前来。
褚君陵哪儿舍得!
一句话痛是痛快,结果周祁没个什麽,反是他自个儿心疼得不得了,赶紧过去将人捞起,没好气斥他:「朕让跪便跪,自己没个分辨?」
「君要臣如此,臣怎敢违抗君令?」
周祁这话不咸不淡,却叫褚君陵有些心虚,随即咳了咳,瞥开眼解释:「朕就是气头嘴快,话不过脑便说了,你莫往心里去。」
这下换周祁轻哼,他哪儿不知是褚君陵气话,方才也不是真要爬着过去,不过是做做样子,笃定这人狠不下心如此对他。
褚君陵真也没舍得让他行那折辱之事,周祁愉悦之下又无奈,不知这人今日发的是哪趟疯:「臣一回府皇上就给臣下马威尝,可是臣哪处做得不对,惹皇上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