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小侄子见有陌生来客,肚子里的坏水当荡了荡,拿过手里的握着的烟花点燃,直直朝那太监砸去,闹得那太监一屁股坐到地上,揉着肉喊疼。
还是彭大人听闻宫里来了公公,这才赶来将小侄子一番训斥,又亲自将那奴才扶起身来:「公公无事罢?」
太监摆摆手,吃痛地瞪了眼那熊孩子,奈何自己就是个奴才,自然不敢和大臣家的小少爷作对,憋屈地道了声无事,拿出怀中的圣旨:「奴才奉圣上之命,特给彭上卿送圣旨来的。」
「给我??」
彭齐舟愣了愣,还没问是怎麽回事,不防被彭大人按住头往地上摁:「见旨如面圣,还不快跪下!」
彭齐舟:「…………」
那太监打开圣旨缓缓念道,眞州灾乱,封侍御上卿为钦差大臣,代办眞州之案,亲斩知府一行,择日启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彭齐舟稀里糊涂接过圣旨,心道他这年还未过完,多大点事儿就这般急,朝中能用的大臣比比皆是,做甚非得要找他去。
彭大人倒是高兴得很,欢欢喜喜送走那公公,转头就让下人给彭齐舟收拾行李,皇上重用他儿,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这案子又不难办,该查的圣上已然查清,彭齐舟就是去捉几个窝官,顺道救济救济百姓,无疑是白捡的功劳。
皇上有意重用,彭家自然得抓住机会,方才听那太监道是周祁引荐的彭齐舟,一杆秤颠了颠,心生了然。
叮嘱过几句,等下人拿来收拾好的行李,催着彭齐舟上车驾,一拍马儿屁股送走了人。
最高兴的当属三弟,彭齐舟一走,儿子便能陪她这爹爹,以至於太过兴奋,脸上的笑压了又压,整个表情憋得狰狞,直接吓哭了怀里的儿子。
彭三弟:「…………」乐极生悲。
年间周祁出府过一回,趁褚君陵午睡时走的,临前给小顺子打了招呼,若是皇上起来问,就说他去见位老友,晚膳前便回来。
雷恒常年镇守边外,难得年间回京,君王在对方必定不自在,何况褚君陵醋味儿大,保不齐因着点小事作怪,避免节外生枝闹不愉快,周祁事先也没提起,专趁褚君陵午歇时候离的府。
再来他今日找雷恒还有些私事…………
「来了。」
雷恒唤声坐,起身给周祁倒了杯酒:「你我许久未见,近来过得可好?」
周祁点点头:「一切都好。」
「皇上先前对周氏记恨,登基那时我还担心,怕他拿你一家发作,如今看倒是多虑。」
周祁手微顿,遂又恢复如常,同样笑道:「皇上重用周氏,是我周氏之幸。」
雷恒应和声,不欲多说这个:「你如今封了将军,宅院也赐了,可有成婚的打算?」
「成婚……」周祁不料他问这个,想到褚君陵往日承诺,心生抹甜,略避讳道:「徐氏未除,恐要等些时日。」
「徐氏除不除与你成婚有什麽关系?」
难不成那心悦的女子与徐氏有关?想是如此,心头沉了沉,周祁这话,便是承认有心上人了。
他那些情意……
心中苦涩,周祁既有所属,那些话他当年未提,如今却也不必提了。
徐氏乃圣上母家,如今听周祁这意思,雷恒揣测到一二,晓得多知多祸,倒是没往深问,只调侃他:「你一心要除徐氏,怎麽?嫌是中郎将的职位不够高,还想再往上爬爬?」
周祁饮过杯酒,勾唇一笑:「仅不过个将军的位置,自然是不满意的。」
雷恒听他如此说,也起了兴致,问他中意哪个位置,周祁听出其中打趣,犹豫片刻,似真似假道:「皇后之位,雷兄以为如何?」
「皇……後?」雷恒怔住,哪怕周祁大逆不道说要皇帝的位置,他都可当是对方玩笑,偏偏这人说的是後位,一介男子,却拿皇后之位谈道,真仅是说笑麽?
雷恒心下一跳,皱眉看着他:「你可是认真?」
「雷兄看我可像是认真?」周祁笑笑,见他杯中已空,拿过酒鐏倒满:「难得一聚,今日你我二人不醉不归。」
又看雷恒迟迟未动,仍旧皱眉望着自己,晓得他是想得个答案,大概也知雷恒待他有些那方面的心思,为免往後多事,仰头又饮一杯酒,轻颔了颔首。
他虽未明着承认,凭雷恒心智,必然能明白。
「阿祁……」
「皇上这几日在府上,我应过他晚膳前回府,眼下不剩多少时候,我们得抓紧些相聚。」
雷恒思绪万千,怔怔良久,仍觉着恍惚:「你……怎麽会?」
他待周祁有意,前时不敢表露,不过是怕周祁接受不能,连着朋友也不肯做,後来驻守边关,更是聚少离多,一年也不过见一回。
方才听周祁有所爱,他只当对方是哪家姑娘,心头虽不好受,到底能看开,可如今……周祁是喜欢男子的,只不过那人不是他,雷恒心乱得很,怎麽捋也捋不顺。
周祁和皇帝……
「皇上待周氏态度大转,便是因着你的缘故?」
「该不全是……」
周祁摇摇头,照褚君陵与他说的,他也心悦自己许久,不过是因着宫变之事生了心结,临登基才解开,再後来两两通心……
不觉地,想起那日梅园之事,心下竟生出几分不确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