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说的,你哭得让我心疼,我不打算再问了。但这不代表就这么算了,知道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棉拍着周卜易瘦骨嶙峋的脊背,慢慢安抚着周卜易的情绪。
周卜易有问题,有大问题,他一定一定会弄清楚的,他有种预感,不弄清楚这一点,他会失去周卜易。
周卜易把脸埋在顾棉的胸脯上,他还在哭。
一个人的时候,他默默流着泪,他想着,就让顾棉发泄吧,发完也许就能翻篇。
顾棉也许不会轻易饶过他,也许会弄得他崩溃,也许明天他爬都爬不起来。
那都没关系,只要能翻篇。
他一个人哭了很久,明明他才是最需要安抚的那个人,可他满脑子都是怎么安抚顾棉。
他从来就没有奢望过顾棉会心疼他,会安抚他。
他想着,那些说不出的苦,他一个人默默咽了就咽了吧,能怎么样呢。
反正早就习惯了。
可他不曾想到,顾棉如此轻易就放过了他,仅仅是看见他哭,就放过了他。
放弃了问他,自己去找答案。
因为心疼,所以不忍。
真是……又傻又执拗。
顾棉温柔地哄着他,他却越哭越厉害。
从来都是他让步,他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站在悬崖边处无路可退的时候,他想着要不干脆跳下去算了,粉身碎骨就粉身碎骨吧,反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他没想到,顾棉先退了,那么会缠着人不放的顾棉,竟然主动退了。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顾棉在心疼。
顾棉还真敢动手
顾棉好像在哄一个哭不停的小孩,他颠颠腿,拍拍周卜易的背,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串糖葫芦。
“先生能不哭了吗”
,顾棉把套在上面的纸袋取下来,喂到周卜易唇边。
周卜易看着这串糖葫芦,这一度是他内心悔意最深的结。
一个无法被解开的结。
他又一次想起那个已经被无数次回想的夜。
雷声很大,他缩在角落,背脊已经靠着墙,无处可退,却还在拼命把自己缩得更小。
也许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明白了,他这一生,半点由不得自己。
他总在幻想,如果老人递给他的是一串糖葫芦。
母亲会还活着,即使一生不相见,也好过死了。
可后来他又想,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母亲并不想活着。
活着还不如死了。
是他,只是他想让母亲活着罢了。
于是糖葫芦便成了梦魇,在很小的时候,追着艰难入睡的他,喋喋不休。
“为什么不选我?”
一会是成了精的糖葫芦。
“为什么选了我?”
一会是母亲那张可怖的脸。
“选我吧。”
“不,选我。”
当两者同时追来,把他逼得跌在地上的时候。
他从梦中醒来,坠崖般的可怖感觉让他四肢瘫软。
“我不要……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