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容对瞿玖羲上下察看了一番,确认他只是暂时昏迷后才放下心来。他又从储物戒里拿出自己的衣服,给瞿玖羲垫在身下,确保他睡得安稳才放心。
但祝容也直接说:“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说自己是被那些人先杀害的,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李秀文好奇地看着祝容:“你先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祝容被她的问题弄得有些不耐烦了:“什么叫我是什么人?我能是什么人?”
李秀文朝地下的瞿玖羲抬了抬头,示意祝容:“你瞧他,被我的黑雾弄得熟睡至此,而你呢?面对我的黑雾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你真的是人吗?”
听到女水鬼的话,祝容心里也打起盘算来,如果说人碰到她的黑雾就会昏迷,那自己莫非不是人?
难道自己真是妖?
祝容对自己这一猜测感到一激灵,不可能,他绝不可能是妖。
祝容完全不愿意相信自己是妖,若他是妖,在瞿玖羲面前该如何自处?最重要的是,灵山派能否容纳一个妖留在门派里?瞿玖羲对他是否还会如初?
祝容非但不能让自己变成妖,他也要杜绝所有人怀疑他是妖的可能。
祝容心里万千波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我怎么不是人?你哪里看出来我不是人了?”
李秀文歪着脑袋对祝容左瞧瞧右看看,确实,看这人没有半点不是人的模样,但他到底是怎么不受自己黑雾影响的?
李秀文觉得自己有必要问清楚这个问题,不然要是所有人都不受这黑雾影响,以后她还怎么复仇?
“那你到底是怎么能够在黑雾里保持清醒的?”
李秀文直接问。
困龙剑在蠢蠢欲动,祝容用手指摩擦了一下困龙剑,两节课终于安静下来,祝容这才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是修士,而且身上也有许多法宝吧。”
女水鬼又看看地上的瞿玖羲:“你们不是一起的吗?他不是修士吗?”
祝容睁眼说瞎话:“他不是修士,他是我夫君,来寻我的。”
李秀文瞪大眼睛:“夫君?!”
她的脸色一言难尽,目光在祝容和瞿玖羲身上来回移动:“你们是、是……”
祝容神色无异:“怎么?”
李秀文将要说的话咽入口中,摇摇头道:“没什么……”
她眼神怪异,但态度还算和善。
祝容又接着问:“你为什么要杀人?因为他们杀害了你?”
李秀文理所应当地点点头:“对啊,他们杀了我,我也要杀了他们才行啊。”
说实话,李秀文这个观念有些极端,但却是被祝容认可的。
祝容又说:“他们怎么杀害你的?”
李秀文的红唇一张一合,将往事一幕幕地讲起来。
原来这李秀文,家住河姚镇上,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为人活泼开朗,平日里和乡亲们相处得又算愉快。
只可惜,李秀文家境不算太好,父亲赌博,下河捕捞有一顿没一顿的,家里只靠母亲的手艺活儿过日子。李秀文人也勤快,小时候就会帮母亲穿针引线,家务活也是不用吩咐就主动去做,邻里都夸这是个好闺女。
等李秀文渐渐大了,就开始也接一些手艺活来赚钱了,家里不说富余,但起码衣食无忧了。但家里的父亲见母女俩的手头宽松了,就开始打起母女俩的钱财的念头了。
于是他开始偷拿李秀文母亲的钱财,刚开始李秀文母亲还当作不知道,毕竟也没有全拿完。但是他后边就越来越嚣张了,甚至不给钱就动手打人。
这一幕幕都被李秀文看在眼里,有一日,父亲将母亲打个半死,被正好回家的李秀文撞见了。她看着母亲扒着门槛,头上满是鲜血,眼神无助又绝望,李秀文手里的竹篮子一下子倒在地上。
后来的事情她有些记不得了,她只记得自己拿着扁担,扁担的那头淌着鲜血,而扁担下方是脑壳出血的父亲。
母亲慌张地爬起来,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要将李秀文推出去:“你走,你快走啊……”
她的声音嘶哑,泪水和血水混在脸上,夹杂着一缕缕发丝,显得如此丑陋。
母亲虽大字不识一个,但她却知道,杀了人是要坐牢的,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坐牢。
李秀文丢掉手里的扁担,她看着已经断气了的父亲,深吸一口气,平生所有的镇定都留在了这一刻:“母亲,我们一起走。”
天大地大,不可能没有她们两人的容身之处。
她们将自己的衣着整理好,仅仅收拾了一点点行李,又把已经死亡的父亲拖回屋中。
最后,李秀文关上房门,将屋内的赌徒与她们永远分开。
她回头对抱着包袱、神情紧张的母亲笑了一下:“母亲,走吧。”
河姚镇靠水,她们得用船才能离开,等她们走到岸边,暮色已然降临。李秀文让母亲先拿着行李,自己去租了辆小渔船。
姚河的那头是繁华的城市,每日晚上都能看到灯火通明。租船的师傅自然认识李秀文,只是他有些奇怪,李秀文可不是去得起河那边的人。
“秀文啊,你去河那边做什么啊?”
李秀文心里一紧,随后对着租船师傅甜甜地笑:“师傅,那边有贵人定了我的东西,我是过去交东西的。”
师傅“哦”
了一声,随后便将船租给李秀文了。
而李秀文看着租船师傅离开后,便直接转身,她要去叫自己的母亲。
等两人都上了船,李秀文把绳索一解,她摇着木浆,在月光下与自己成长了十几年的小镇做了一个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