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良睁开眼,被他扔在紫檀架高处的珐琅彩钟刚走过八点。
他揉了一下鼻梁,闻到一室浓稠浑浊的腥气。
再低头,且惠贴在他怀里,背微微躬起来,抵着沙发睡熟了。
沈宗良本能地抱紧了她,动了动腰。没等他去拉窗帘,且惠就醒了。
她吸了一口气,没睡足的声音分外娇憨,“几点了?”
沈宗良说:“八点一十五,没事,再睡会儿。”
“要来不及了。”
且惠推了推他的胸口,“你下去,让我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看她拿光洁的后背朝他,弯腰快速捡起自己的衣服,挡在身前问:“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吗?”
沈宗良从茶几上摸了一包烟,“楼上,你自便。”
“谢谢。”
且惠快速跑上去,把附着在身上的、已经干涸的液体冲干净,干净白皙的手指伸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那里几乎关不拢,一整个晚上都被塞得太满,有了他的形状。久违的饱胀和酥麻,让这一觉睡得很沉。
她穿好了衣服下楼,身上的西服皱巴巴的,但勉强能看。
半昏半明的室内,沈宗良已经先洗完了澡,换了件白衬衫,背对着楼梯在抽烟。
他听见下楼声,把吸了一半的烟摁灭了。
且惠拿上她的包,站在他面前说:“还要回家换衣服,先走了。”
沈宗良察觉到她的冷淡,还是站起来,“我送你。”
她直截了当地说:“不用,我自己打个车很方便,你直接去上班吧。”
“怎么了?”
沈宗良耐着性子问:“昨天晚上不是已经”
“昨晚是个意外。你喝多了,喝多的人容易冲动,我理解。”
且惠抢先一步为他们的越界行为定了性,“不用觉得抱歉,我并没有怪你,是我要留下来照顾你,这是我亏欠你的。”
沈宗良勾起唇角,无力地笑了下,“是吗?但我拿着你的亏欠,好去做什么呢?”
他承认自己古板,确实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在他看来,但凡男女之间到了那一步,就是彼此仍有情意的表示。但眼前的女孩子显然不这么想,她在西方国家受了新思潮的教化,很看得开,也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觉得像这种水到渠成的巧合,代表不了什么,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其实他猜到了,从她问能不能借用浴室开始,他的心就在往下坠。
这很礼貌,也令沈宗良很不舒服,但他装不知道,还是在楼下等着她,直到被她亲口回绝。
且惠清瘦的身形廓在光影里,发尾毛茸茸的。
她说:“我对你只有亏欠了。你不要,那你是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