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得及。
她要赶在他之前,把剩下那些恒远股份笼络到自己手里,能拿回多少是多少,决不能让恒远决策权落到他姓晏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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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海风微凉,秦招招从车上下来,看到宋聿站在栈桥的尽头。
这里是穗昌港口,很早之前就废弃了,只剩下这座以前作为小码头使用的实木栈桥。
听见动静,宋聿回过头来,看到秦招招时眼前一亮。他脚步轻快地朝她走过来,神情松弛而闲适,好像很多年前那个有着绚丽晚霞的夏日傍晚,他也是这样从高墙上跳下来,笑意灿烂地抓住她的手。
可惜,往事不可追。
“我以为你不会回我的,”
走到她面前站定,宋聿面露喜色,但又好像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招招,我好高兴,你还愿意见我。”
秦招招已经回过神来,语气毫无波澜:“有什么话,快说。”
她如此直白,倒让打了无数腹稿的宋聿怔了怔,他看向栈桥两边,语气有些温柔的怀念:“招招,你还记得吗?十七岁的时候,我带你去看望京滨海港口的野玫瑰。”
秦招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不远处那大片大片的爬藤野玫瑰,盛开的无比娇艳,和涨潮的海浪相得益彰。
海风吹动花丛,裹挟着寂静夜空中野玫瑰的幽香,花枝摇曳,带着她瞬间回到十七岁那年的傍晚。
你知道普鲁斯特效应吗?
一个人只要闻到曾经闻过的味道,就会开启当时的记忆。通过气味的记忆,像琥珀一样重现往日的时刻。
那记忆美丽又短暂,在眼前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抓不住。
不过秦招招也没想抓住,她大概知道宋聿今天约她见面想干什么了——无非是趁着这片野玫瑰,跟她叙旧,再提起旧情。
可过去这么多年,她早已不再是当年的夜莺,他也不再是当年的宋聿了。
她从来不后悔当初爱上宋聿,也不后悔为了追他付出的一切。她对他好,不是因为他好,而是因为她爱的真诚。可是他不坦荡,他配不上她的爱。
两个人都没说话,神情平静,宋聿率先开口了,像是释怀,又像是带着重新开始的希冀和决心:
“招招,我知道,当初我犯了错,说再多都无法挽回;但我恳请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会让你相信,当年我是真的爱你,现在也是,我没有骗你。”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想理我没关系,我不会放弃的;为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秦招招笑一声,那笑有些意味不明,“要你做什么都可以?”
宋聿直勾勾地盯着她,“做什么都可以。”
“那我要你去死呢?”
秦招招说这话时,语气轻飘飘地,好像不是在说什么死啊活的,而是在说那玫瑰花挺漂亮的——或者说,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这件事对她来说,就和那丛野玫瑰漂不漂亮一样无关痛痒。
好听话谁都会说,可又有几个做得到的?
算了吧,她也不信他会真的为了她去死。
她话音刚落,空气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秦招招自知她已经把话题聊死了,不过她一脸无所谓。反正今天来只是为了让宋聿彻底死心、以后不再纠缠她而已。
现在目的达到了,她转身就走,准备给余奕打电话让他来把宋聿带走。手机屏幕刚刚点亮,身后突然传来剧烈的“扑通”
一声、人落水的声音。
秦招招身形一僵,猛地回过头——
栈桥上空荡荡的,宋聿跳海了。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晏承急匆匆赶到临岐市中心医院的时候,宋聿还在抢救。
他跳下去的第一时间秦招招就想尽办法求救了,好在不远处有救生船,但还是晚了几分钟。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溺水休克了,当场做了心肺复苏才由救护车送到医院。
余奕还在抢救室外打转,一脸焦头烂额,旁边的公共长椅上坐着秦招招,目光呆呆的,手还在轻微的颤抖。
听见来人的脚步声,她也没有抬头看一眼,好像吓坏了。
晏承连忙过去把人带进怀里,搓了搓她的胳膊,用自己的体温帮她冰冷的身体回暖,轻声地安慰道:“没事,没事的,别怕……”
宋聿出事倒不至于劳烦他亲自来医院,可当尹衡说,宋聿跳海时是和小秦总一起的,他当时就觉得大事不好,挂了电话就往医院赶。
这时,抢救室的灯突然灭了,门从里面拉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出来,秦招招立马绷紧了身体从晏承怀里挣脱出来,余奕也立刻迎上去——
对方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现在还没醒,请各位放心。”
说完,医生就又进去了。余奕松了口气,秦招招也劫后余生般脱力坐了回去,额上尽是细密的冷汗,呼吸都还是乱的。
余奕朝两人走过来,和晏承点点头就算打招呼,随后他看向还在低着头的秦招招:
“小秦总,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秦招招这才失魂落魄地抬头,恍惚了两秒后点点头同意了。
和余奕一起到医院时,她才知道宋聿得了很严重的精神病。不正常起来就跟疯子一样,所以才会她随口一句去死,他就真的跳海了。
秦招招和宋聿分手多年,这些年两个人既没有见面也没有联系,她哪里知道宋聿有病?她要是知道,她也不会说那种话去刺激他啊。
再怎么不待见他,再怎么厌烦他,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看着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毫无征兆地跳海,对秦招招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