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知道秦招招的办法,但从她的角度来说,这办法风险性太大了,但秦招招却一脸笃定,这让她很困惑:
“秦总,可是……您怎么确定那个邹峰林一定会赌输这么多钱呢,万一他只是小玩几场就全身而退,您的计划岂不是无法继续进行了?”
秦招招笑了,但没抬眼,“你了解赌徒吗?”
夏琳摇了摇头。
“但凡赌徒,十赌九输,胜率不是天定,而是人定。但是赌瘾等同于毒瘾,根本戒不掉,不然你以为赌场老板怎么发家致富的?”
“而且邹峰林为了透支赔款给赌场写欠条,为加强可信度一定会说自己马上就可以得到一大笔赔款,把拆迁协议的事和盘托出。这么一条大鱼,你觉得赌场会放过他,让他只玩几把就离开吗?”
不,赌场一定会想尽办法、软硬兼施地留住他,直到他输的倾家荡产,连条裤衩子都不剩。
就像当初,简微的爸爸一样。
很快,陈蕊不再打来了。监视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金山台球厅的人去了城中村里陈蕊的家,带走了他们夫妻俩唯一的儿子,又派了两个人看着陈蕊,限制了她的出行。
就算他们夫妻俩想来公司闹,都插翅难逃。
真是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消停了不到两个小时,陈蕊又开始每隔半小时打过来一次,但是直到下午五点多,在陈蕊再一次打过来时,秦招招这才慢吞吞地接了。
电话那头先是停顿两秒,似乎没想到她会接,接着就是一阵呜咽的哭腔:
“秦总,我求求你,真的求求你了,你今天就来和我们签约好不好,你救救我,救救我老公和我儿子……”
整整一天的精神高度紧张和高压恐慌,早已将陈蕊的情绪折磨到崩溃。秦招招的电话一直没人接,那个高律师的电话更是直接打不通,她的男人和儿子都被抓走了,对方扬言今天看不到拆迁合同就先从她儿子身上下手,明天再看不到就轮到她和她老公。
她真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迫切地想要签合同。
她只想活命,只想她的家人活命。
秦招招语气状似惊讶:“陈女士您这是怎么了?我今天用不上这部手机就没带在身边,也是刚刚才看到您打来的电话。我们说好的签约日期不是今天啊,公司这边,协议都还没有修改好呢。”
她表现出一些虚假的怜悯,同时又告诉对方自己也无能为力:“目前准备好的合同,只有最初拟订好的三十万赔款加一套安置房,也就是折价共二百六十万的那份合同。”
“您如果今天就要签的话,只有这份。”
不是喜欢趁火打劫吗,那就也让他们尝尝,被人趁火打劫是什么滋味儿。
不过她没告诉她的是,就算捱到了明天,也只有这份初始合同。
到那个时候,看谁耗的过谁。
陈蕊陡然沉默了,从四百三十万一下子降到二百六十万,她哪可能接受的了。
她又怕又急,说话不由得变得很冲:“姓秦的,你们就提前和我签一下怎么了?!协议没改你们现在改不就行了……”
“改不了哦,”
秦招招语气温柔地打断她,可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已经约好了的时间,我也做不了主。”
什么协议要修改三天,又怎么可能改个协议她就做不了主?陈蕊是这个时候,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秦招招根本就不是改不了,而是不想改。
意识到这一点,陈蕊怒气冲冲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招招也不急,静等着她给赌场那边回话。
不多时,陈蕊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这次哭的比上次还凶,仿佛整个人已经在电话那头缩成一团,语气战战兢兢:“秦总……我签、我签,我不要安置房了,折价成二百六十万的那份合同,我签……我现在就签……您快给我送过来吧,我求求你……”
果然如她所料,吕龙被遛了一天,已经不相信这夫妻俩的鬼话了,他一定要今天见到合同,才不管过了今天他们可以多拿到多少钱。只要没有亲眼见到合同,他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秦招招一手放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同时处境彻底由被动转换为主动,她甚至不慌不忙地提起条件来,“公司签好的合同我会马上派人送过去,一式三份。不过我也要告知陈女士您,您既然同意了折价二百六十万的初始拆迁协议,同时也要撤销对恒远地产的行政诉讼,您认同吗?
“认同认同,我全都同意,你快点把协议送过来吧……”
陈蕊呜呜地泣诉着,仿佛整个人快要被压垮了。
挂断电话,秦招招打给了高扬,“陈蕊松口了,同意签署最初的拆迁协议。但她要求把安置房折价,加上三十万赔款共计二百六十万的拆迁款。”
“现在房子在她名下,她这个户主有权签约,我会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盯着陈蕊把协议签完,务必不能再出差错。”
…………
一切都尘埃落定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恒远不费一兵一卒解决了这个燃眉之急,拆迁工程正式开工,市政工程负责人那边的态度也有所转圜。
新一期的股东大会上,秦招招仍旧坐在长桌首位,不过这次,没有人开口说她没资格坐在大股东的位置了。
“竞标大会即将开始,解决了拆迁纠纷,恒远中标的概率还是很大的。但除此之外,临岐湾度假岛的二期项目也马上就要开始,其中就有我们恒远负责的二十三个副岛风情酒店的建设,以及海上乐园、文化美食街等。目前临岐湾项目投资概算已达450亿,同时也是我司和华润集团迄今为止投资数额最大的合作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