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儿才不管他叫什么,哼了一声:“饭钱别赖账就好。”
闵穆抬头看玉姐儿,诧异,随后淡笑:“不会赖账的,姑娘放心。”
下午中人就来寻叶盏,说是闵穆愿意卖房了。
叶盏便带着玉姐儿前去履约,果然闵穆等在河边,见她们过来便笑着给她们打招呼。
又说:“我去过二姐食肆,有这一手手艺想必必然会将这一爿都带得繁荣起来。”
“那是自然。”
玉姐儿在心里嘀咕了一声,想到闵穆这回同意卖房了,生怕多说几句让他改变主意,因此不敢说出口。
却没想到抬起头,就撞见闵穆正笑着看自己,那双眼睛一派了然的意思,似乎已经捕捉到了她内心的吐槽。
玉姐儿脸“唰”
一下就红了。
接下来她没敢再抬头看闵穆。
叶盏就觉得姐姐今天怪怪的,不过她要专心看契约、检查塌房,腾不出神去琢磨旁的,也没留意。
这间塌房单独建在几排塌房之外,单单独独一间房,看着很是清静。
只有门前一根木板搭在几根矗立在河中的木柱子上,算是个简易的“桥”
。
叶盏先去塌房内检查了一遍,看看有无蛀虫,有无掉漆,再看看是否潮湿霉。
确定都没有后又从岸边招手赁了一艘船。再坐船绕着塌房四柱看了看,确认没有腐朽之处才作罢。
中人便笑:“叶二姐太过谨慎,这些我们做经纪的都要提前检查过,必然要无误,否则不是砸了自己招牌。”
“谨慎些也好。”
闵穆随口道。
玉姐儿在心里想,这回终于会说人话了?
却不敢再抬头看对方。
叶盏核算无误后,便通过中人支付了银钱,闵穆叫管塌房的管事给了她钥匙,两人就算是交割完毕。
叶盏回家后将契书好好收了起来,压在书本下妥善放进木盒里。
宓凤娘高兴得什么似得:“没想到我们家也有人在汴京城有立足的地方了。”
叶大富买了屠夫摊上折价的肉食,要亲自下厨给家人做顿宴席,宓凤娘也说要好好喝点小酒庆祝庆祝。
叶大富劝她:“喝酒伤身,如今还是戒了吧。”
宓凤娘装没听见。
叶盏摇摇头,觉得好笑,不过她如今已经给宓凤娘采用了逐渐戒酒法,先让她戒了白酒只喝黄酒,过段时间连黄酒都给她戒断,半年之后就能戒了她的酒瘾。
买了肉又买了菜,叶大富做了满满一桌菜。端着酒杯第一个祝词:“我们家人在汴京京郊住了近百年,可这还是头一遭有人能买得起汴京房里的人。”
“我们家盏儿真是出息了。”
宓凤娘激动得眼眶微红。
叶盏赶紧摆摆手:“爹,娘,不过是一间仓库,算不得什么。”
“仓库怎么了?仓库也是一片田土。”
宓凤娘不服气,“这可是一片田地,大宋都城有我女儿名下一片田!”
她似乎喝多了,高兴得打开窗,大喊:“我女儿在大宋有一片地了!”
外面街巷热闹,市声鼎沸,没有人留意她这句话,可宓凤娘还是高兴得眼睛亮晶晶的。
“是啊,我们老叶家的祖坟这是冒青烟了!”
叶大富立刻决定,“下次我回老家时要好好拜拜祖宗。”
几位兄弟姐妹也齐齐向叶盏恭喜:“不管大小,总归是一片栖身之地,以后还会更好。”
宓凤娘连夜手缝了一个锦袋,叫叶盏把装契书的盒子放进袋里好保存,锦袋上还绣了叶盏的名字,绣着一堆花。
金哥儿和银哥儿两人合资给叶盏买了一个香樟木小木盒,据说能芳香防蛀虫。
叶璃则正儿八经给叶盏画了个防火符,说是挂在塌房里就能防止火灾。
叶盏拿着这一堆礼物,被家里人的煞有其事逗得心中好笑。
前世她过五关斩六将升职、拿烹饪大奖、拿高薪、买车、买房,获得了许多比这间破仓库还要多好多的荣誉和成功,但没有人在那里等她。
这不过是一间水上的破仓库,还要整修呢,连个正式房舍都算不上。
她想笑,可是嘴一咧开,眼泪“吧嗒”
一下掉下来了。
买定了塌房,还要付出大精力去整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