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古怪,也不知道叶江到底问的是参加宴席的人,还是什么别的。
而赵公公的回答则更有意思。
“倒是一切如旧,不过今年白塘江涨了大水,所以少了黄花鱼这道菜。”
话音落下,叶江似乎暗暗叹了口气,然后又开口问道:“我还在西岭的时候就听说了春秋书院一众师生被异族人袭杀的消息,这件事情有结果了吗?”
赵公公的脸上仍旧挂着和煦的微笑,开口道:“事情传回宫里面之后,陛下可是了好一通火呢,下令让裁决司彻查,最后好像是抓住了两个蛮族人,不过具体的事情老奴可就不清楚啦。”
言谈间,五人已经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外,叶江再次对赵公公拱了拱手,笑道:“劳烦赵公公一路相送了,那我们就在房中候着陛下了。”
赵公公笑着与叶江告别,眼看着几人迈步走进御书房,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随即迈着有些迟缓的步伐离开了。
另外一边,在合上了御书房的大门之后,叶江的脸色立刻变得异常难看了起来。
那个心思机敏的胖子当即沉声问道:“难道说,陛下真的准备打压春秋书院,彻底消除党争伐异的隐患了吗?”
叶江皱着眉头分析道:“应该是在春闱大比的时候,夏生与宁王所表现出来的默契,引起了陛下的警惕。”
闻言,胖子不禁急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叶江没有回答胖子的这个问题,而是目色忧虑地说道:“恐怕此番我们在京都留不了太长时间,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最坏的那一步,叶家一众老小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此言一出,胖子立刻面露惶恐之意,正想要劝说些什么,却见得那个娃娃脸的高个子男人应声单膝跪倒在地,简洁明了地说了一个字。
“是!”
高个男子的这一跪,顿时令胖子心头急沉,他一把将对方从地上拉起来,连连开口道:“都干什么呢!别老说丧气话好不好?咱们在南疆多少大风大雨都闯过来了,难道还会在乎这点儿挫折吗?不管是宁王殿下失势还是春秋书院的没落,都与我们无关,怕什么!”
闻言,叶江不禁自唇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摇了摇头,叹道:“希望如此吧。”
胖子立刻出声安慰道:“大哥且放宽心,宁王殿下绝非凡人,行事有方寸,懂进退,也深得陛下信任,我觉得,在短时间之内,陛下绝不会真的将他怎么样的,再说春秋书院,就算在最近些日子里面连遭重创,但毕竟还是我大缙第一书院,底蕴还在,怎么可能在一朝一夕就轰然崩塌?”
事实上,胖子的这番话的确是很有道理的,但叶江的忧虑却比他所想象的更加深远,因为这涉及到一段非常隐秘的过往。
毫无疑问的是,时至今日,能够将威宁侯府、宁王殿下,以及春秋书院全部联系在一起的那个人,叫做夏生。
而最令叶江为之忧虑的,便是夏生恰恰与那段不可言说的过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件事情,陛下已经知道了吗?
如果知道了,那么夏生又怎么能成为太子太师,官拜国子祭酒?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当今皇帝是真的对夏生宠信有佳。
可如果陛下不知道的话,又为什么会在春闱大比结束之后,或者说是在金元秘境一役之后,突然对宁王殿下的态度冷淡了那么多?
就连此次除夕夜的酒宴上也没了宁王殿下从小最爱吃的黄花鱼?
胖子说,不管是九皇子的失势,还是春秋书院的没落,都与威宁侯府没有太多的关系,这番话的确是没有问题的,但叶江真正担心的,却是引起这些变化的源头!
如果那个源头是夏生的话,那么这件事就麻烦了。
并不单纯因为夏生是威宁侯府的小姑爷,所以皇帝对夏生的猜疑会转变为对叶府的打压,更重要的是,叶江与夏生一样,与十六年前的那段过往有很大的牵连!
否则的话,夏老爹是如何以一个万福楼厨子的身份结识堂堂威宁侯的?叶江又怎么可能只因为夏老爹的一句话,便将自家爱女许配给夏生?
这段过往从来没有被载入史册,甚至本身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就非常的少。
人们只依稀听说过,在十六年前的洛阳京城,生了一起谋逆案,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起案子虽然挂着“谋逆”
的名头,却并不为常人所知,更不如承天门之变那般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就连刑部尚书也不知道有哪些人参与到了其中,具体的过程是什么样的,最后那些案犯又是如何处置的。
一切都非常的隐秘,就像是被人刻意从历史上抹去了痕迹,不留半点涟漪。
但如果真的有心去追究的话,人们或许会现,十六年前其实生了很多看起来不起眼,但却让人警惕的事情。
比如皇宫内死了一个妃子,一个禁军统卫,还有一名御厨不知所踪。
徐国公的儿子是在那一年死的。
秦家长房,秦嫣的父亲,秦战,是在那一年死的。
善堂和威宁侯府的仇恨,秦小花与叶江的私怨,也是在那一年结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