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还活着,便一定能等到他的归来。
心绪自扰,秦嫣甚至没有注意到席间的秦家家主正在宣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便是正式将她列为秦家未来唯一的继承人。
直到在康无为的提醒下,秦嫣这才回过神来,谢过了家主,又与诸位叔叔、掌柜们致意,此事便算是彻底确定下来的。
当然,过两天善堂应该还会举办一个比较隆重的仪式,邀请各方宾客来做此见证,如此看来,新年之后,生活又得继续忙碌起来了。
秦嫣并没有想那么远,在宴席散去之后,她孤身一人走在热闹纷繁的大街上,任凭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自己的头顶,也未曾激体内的灵意去抵挡。
如果毕庆文还在的话,一定会紧跟在她的身边,替她撑起一把黄纸伞,陪她一起静静地思念着某个离去的故人。
但很快,这份难得的静谧便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碎了。
洛阳城的城门悄然打开,一队戎装素裹的急行军自城外破雪而入,突然给这份新年夜的美好气氛带来了一丝肃杀之意。
威宁侯,荆棘军主帅,叶江,奉命回京述职!
叶帅回京的消息早在几天前就传开了,秦嫣作为善堂少主,自然是最先得知这个消息的几个人之一。
只是她没想到,叶帅正好赶在新年夜回到了洛阳城。
事实上,荆棘军班师回朝这件事情早在半年之前就应该生了,毕竟在一开始的时候,皇帝他老人家之所以会将荆棘军调入西岭,完全是为了阻止草原人的东进,保住斩草防线的最后两座边关。
若是以最终的结果而论,荆棘军当然可以说是常完成了任务,不仅没有让草原人再进半步,甚至还打了一场大胜仗,迫使草原人主动求和,这才有了草原王的两个儿子作为质子被送至京都,才有了之后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长雁之盟。
但不知道为什么,叶帅却迟迟没有回京述职,荆棘军也迟迟未曾退出斩草防线。
而时至今日,叶帅却必须回来了。
不是因为前线的战事又生了新的变化,也并非是草原人背信弃义,再次对大缙王朝的疆土动了侵略,而是因为叶小娥。
叶小娥是威宁侯府的大小姐,同时也是叶帅的独女,此番她随着金元秘境一起下落不明,生死难知,叶帅必然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在一路策马入得洛阳城门之后,叶帅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回自己的府邸,而是向着皇宫所在的方向绝尘而去。
哪怕今天是除夕夜,哪怕此刻威宁侯府上上下下都在等着他吃团圆饭,哪怕如今皇帝他老人家正在家宴上与皇后、几个嫔妃,以及一众儿女们笑谈风生,叶帅也必须先入宫见驾。
因为这是规矩。
荆棘军的大部队当然没有入京,而是被叶帅留在了洛阳城外三十里的红花岗,是以此番跟随在叶帅身边的,只有三个人。
从某种角度上,也证明了这三个人深得叶帅信任,乃是荆棘军中的中流砥柱。
其中那个被人们称为“探马将军”
的胖子倒算是熟脸儿了,不过相比起大半年前他回来参加秦家族比的时候,肤色被晒得更黑了些,胡子也更杂乱了些,唯一不变的,是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庞。
除此之外的另外两人,一高一瘦,高个男人生得白白净净的,长了一张娃娃脸,若不是那一身魁梧的腱子肉,恐怕谁也不会认为他是行伍中人,至于那个瘦子,则相貌平平,属于那种扔进人堆里面就找不到的平凡人,一路上也是沉默寡言,似乎不太爱说话。
今日负责当值的禁军统领仍旧是蔡荃,在见到叶帅之后,立刻叫人打开了宫门,略微寒暄了两句,便放任众人进去了。
甚至连一声通报也没有。
因为这是叶侯的特权!
但蔡荃不通报,并不代表着叶江入宫的消息就瞒住了所有人,比如裁决司和秦家善堂的人便在第一时间把此事上秉了。
再比如说,当叶江来到秋水宫外的时候,赵公公早就候在那里了。
“侯爷,您回来了。”
看到叶江,赵公公的脸上立刻荡开了无比灿烂的微笑,言语中透着亲近之意,就连迎上去的脚步也显得无比的轻快。
叶江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赵公公,别来无恙啊。”
“哎,老奴这身子骨可是一年不比一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伺候陛下多少日子,眼看又是一年过去,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闻言,叶江不禁挪揄道:“赵公公可不是个容易感伤的人啊。”
“哈哈,侯爷说的是。”
赵公公乐呵呵地一笑,这才说到正事:“此番侯爷进宫,是要给陛下请安的吧,不过这会儿酒宴还未结束,恐怕得委屈侯爷在御书房稍候片刻了。”
叶江摆摆手道:“无妨,正好许久未见赵公公了,多聊上几句也是好的。”
两人一边说着,便一边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至于身后的探马将军三人则不好插话,只能一直保持着沉默。
说起来叶江也的确是足够信任这三人,不管说什么话都不避着他们,而一旁的赵公公似乎也见怪不怪了,心中并没有太大的顾忌。
眼看几人已经快走到了御书房门外,叶江突然冷不丁地问道:“今夜的宴席,还是与往常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