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甲士们聚集到了一处府邸前,带头者一脚踹开了门,甲士们鱼贯而入。
很快,祖珽走下了马车,沿路都站着甲士。
他从甲士们之中快步走过,走进了方才那处府邸。
府邸之内,同样是站满了甲士。
祖珽抬头看向了周围。
院落内空荡荡的,这里也不算太奢华,住在这里的人有点钱,但是不多。
祖珽迅速打量了周围,而后看向了被甲士带到了自己面前的年轻人。
那后生被两个甲士押起来,披头散发。
祖珽挥了挥手,让甲士们松手。
那后生这才整理好了衣冠。
“你便是刘炫?”
“我就是刘炫!”
“哈哈哈,你竟然不怕?”
“我犯下何罪?为何要如此欺辱寒生?”
听到刘炫的话,祖珽摇着头,他掏出了一本书,丢在了刘炫的面前,“刘炫,你是真的觉得没有人能发现你伪造古籍吗?你将天下人都当成傻子吗?”
刘炫脸色一变,却还是抬起头来,“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我乃是祖丞相的门生,尔等休要欺人!”
祖珽幽幽的说道:“我就是祖珽。”
气氛忽然停顿,刘炫张开了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还是摇着头,泄了气。
“愿认罪。”
祖珽打量着他的脸,“这般年纪,竟能伪造出百余卷古籍,还能让那么多的博士们认可,找不出错误。。。。是我朝的博士们太差劲,还是你太厉害?”
“你的那些书,我都一一看过了,奇才,鬼才,当下论经学,我还真不好说能不能找到比你更强的,所以我不太明白。”
“你有如此才能,何以要做贼呢?”
祖珽问完这一句,忽又愣住,摸了摸下巴,自己问这话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刘炫仰起头来,脸上出现了些难色,“空有学问有什么用呢?《周礼》、《礼记》、《毛诗》、《尚书》、《公羊》、《左传》、《论语》孔、郑、王、何、服、杜等注,凡十三家,我皆能讲授,史子文集,我皆涌于心。。。。。”
“可我却得不到提拔,我参与了上一年的明经,可博士就因为我的经典理解不同于他,就将我给刷了下去。。。。天下分崩离析多年,同样的经典出现了无数个版本,谁也说服不了谁。”
“若是真的能施展才能,谁又愿意当贼呢?”
刘炫说着说着,眼眶不由得泛红。
祖珽却笑了起来。
“说谎。”
他幽幽的看着对方,“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施展抱负。”
“现在这番话,只是说给我听,想让我从轻发落而已。”
“我太了解你这种人了。”
“你只是觉得天下人都是蠢货,你只是想炫耀自己的才学,只是想证明自己比任何人都聪慧。。。。。你将经学钻研到这种地步,想要当官,根本就不是难事。。。。你想让自己不同于任何一个人,想让全天下都知道自己有多聪慧。。。。。”
祖珽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
刘炫目瞪口呆,看着祖珽,没有接茬。
祖珽认真的看向了他,“年轻人,这是不对的。”
“不珍惜自己的才能,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按着律法来说,你这个行为,理当被拉出去弃市。。。。。就此成为史书上的笑话,但是我觉得,天下有你这般才能的人不多,如此死了,太过可惜,我愿意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把死刑改为徒刑。”
“后生,勿要只是去背书里的知识,背诵不是什么难事,要理解经学,更要将知识用在正道上,用在为人上。”
“还是得做好事,得当个好人,不然,无论有多大的才能,迟早都会死于非命,迟早都会遗臭万年,落不下好名声。”
“看你的年纪还不大,受刑的时候,多去想想这些吧,若是有一天你想通了,再来找我。”
祖珽看向了左右,甲士再次上前。
刘炫呆在原地,愣了许久,最后朝着祖珽行了大礼。
“多谢。。。。祖相。”
刘炫就这么被押了出去,祖珽摇着头,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