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策打了个响指,郭嘉立刻策马行来——战斗之后的很多事情,要由他来做善后。
总不能事事都叫主公亲力亲为吧!
于是,义渠虞连只能垂着脑袋,一五一十地把九原县,五原郡的情况讲出来。
差点连自已昨晚那个陪睡婆娘的肚兜颜色都交代了。
不过,别看义渠虞连是匈人,头脑却是精明无比,城中原本杂糅的一些汉、匈矛盾,却也没有过度苛责汉人而包庇匈人,反倒是照着大汉郡守此前立下的法度执行,这一点倒是让王策有些意外。
“大人说这种事啊……”
“唉,说到底,在大草原上,哪有什么汉人、匈人的分别?”
“遭了沙暴、雹子,什么部族,都是狗屁,还不是靠邻居相互扶持。”
“羌渠老单于在的时候,还知道帮着各部度灾,用你们汉话来说……赈济,对,赈济一下。”
“等他屠各部的头人上任了,只顾自已部族的牛羊,我们其他部众在他等眼中,就是一坨马粪。”
“要打汉地了,就说我们是勇士。等打下来享受了,我们和那些汉人百姓也一个样。”
义渠虞连多少有点真情流露了,说着说着那张老脸就有些抽抽,眼中饱含泪水,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你也不容易啊。”
王策也有些感慨。
所谓的什么这争那争,放在市井小民中间,纯粹就是大人物们的博弈,升斗小民管好自已的一亩三分地,无病无灾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往内地一点,或许还对匈奴人有着切骨仇恨,可在这两族混居地里,汉官还是单于统治,有什么区别?
远的不说,就说张辽,他们雁门郡里,可也有不少定居的匈奴人!
汉匈两族甚至还一起组织起来,联合抵抗檀石槐率领的胡人入侵呢!
不过一个吃肉,一个吃米罢了!
“大人,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居然没有让兵士们大开杀戒。”
义渠虞连眼泪汪汪地看着王策。
“杀什么?净胡说。”
“州郡里活人都没有,我还治个鸡毛啊。”
“看你这老头儿也实在,这样,我反正要班师回晋阳,你们各部配合一下,出点人质什么的。”
“这朔方郡,可以暂划给你们愿意投诚的匈人居住。”
义渠虞连的眼睛一亮。
“当然,不能白住。”
“你们既然定居下来,又坐了我并州西北的边疆,这河套一带的养马地……”
立刻拍着胸脯,义渠虞连表起了忠心。
“都是大人的!”
王策满意地点点头,和郭嘉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和郭嘉草拟的计划,基本上成功了。
杀光所有匈人,那是喊喊口号,真等他兑现了,那他在中原的名声基本就臭了。
所以,要依靠原本的部落头人,再通过质子、驻军的方式,磨灭他们的反心,从而真正仰慕王化。
而且不说别的,总有杀不完的吧?
恩情记一世,仇恨万万年,汉匈矛盾已经到了这种关头,要么就靠王策这样,妥善地通过混居来解决。
要么,就只能是南北朝吃鸡大赛,败者鞭尸赢家通吃。
那场面,可就不是王策想看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