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史,你是不是因为苦夏,所以才没有胃口?我去给女史煮个清淡开胃的汤,女史好歹垫垫肚子。()”
小宫女又劝道。
马秋练的眉头微微蹙起,想要反驳,但看到小宫女一脸关切的样子,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道:今日累了,我想早些休息。明日早上,做个……做个清淡爽口的汤。()”
小宫女听完,脸上露出笑容道:“哎,我明儿一早起来就给女史做。”
小宫女走后,马秋练洗漱完,睁着眼睛躺到榻上,辗转反侧。
屋顶是绘着连弧纹的藻井,窗户上糊了一层窗纱,月光漫过窗纱流淌进来,把屋内照得仿佛同白昼一般。
马秋练一直躺着难以入眠,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虫鸣声,夏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听到了曹丰生轻微地开门声。
她翻来覆去,心中烦躁,索性起身,坐在窗户前观月。
此时,马秋练的肚子饥肠辘辘,但她却没有一点食欲。那银色圆月清清冷冷地看着她,缓缓沉下,冲她告别。
马秋练一夜未睡,听到曹丰生起来洗漱,也跟着洗漱吃饭,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出门。
淡淡的晨光洒在大地上,马秋练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和曹丰生打招呼。
曹丰生惊讶问道:“阿练,你怎么还是这身打扮?今日轮到你回家了。”
马秋练恍然回神,想了一下,道:“我今日不回去了,曹女史你回去吗?”
曹丰生新得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孙女,爱逾一切,闻言犹豫不决。马秋练见状劝她,曹丰终于拿定主意要回去探望孙女,临走之前再二向马秋练道谢。
马秋练目送曹丰生的背影离去,怔了一会儿,然后来到后殿,继续为皇太后拣选奏章,然后送到皇太后身前。
邓绥抬头发现马秋练布满血丝的眼睛,惊问:“秋练,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有什么事搁在心里?”
()一句关切的话语瞬间让压抑的马秋练溃不成军,眼泪簌簌地往下流。
马秋练一边擦眼泪,一边勉强微笑:“陛下,我没事,我没事,就是控制不住泪水。”
这怎么看怎么有事啊!
侯在一旁的陆离想要上前,邓绥打手势让她带人出去,屋内只剩下邓绥和泣不成声的马秋练。
邓绥直起身子,隔着桌案将马秋练抱在肩头,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说:“好孩子,你怎么了?没事了,没事了,有什么难处和事情你给我说。”
马秋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泪水将脂粉冲散,留下道道泪痕。
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马秋练才渐渐止住哭声,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陛下,对不起,我失态了。”
邓绥放开马秋练,示意她来身边坐在,并递给她一方手帕,温和地问她:“擦擦泪,慢慢说。”
马秋练接过来,擦拭泣泪,抽抽噎噎说:“半个月前,我回家、知道和我定亲的未婚夫因病去世了。”
邓绥点点头,一双温和清透的眼睛注视着马秋练,认真聆听。
“这是我九岁时,阿父为我订的婚事,预备在十五岁结婚。但后来我进宫当女史,推到了明年……”
马秋练此时将羞涩放到一边,只想向别人倾诉。
“可是他二十多天前去世了,他父母怨恨我,说、若非订了我,说不定他已经留下子嗣,不至于现在没有一个子息留下。阿母与他们争吵,结了仇断了亲。”
邓绥点头,安慰她道:“你阿父是帝师,你是我身边的女史,与旁人结仇怕什么?不用怕。”
马秋练:“那人的阿母是我族姑。”
邓绥一脸轻松笑道:“此等是非不分之人何必在意她。日久见人心,她心不好,断了亲反而是好事。”
马秋练心中一宽,又说:“因我之故连累阿父阿母受辱,实在不孝。”
邓绥摇摇头:“为人父母,总希望子女过得好。”
邓绥说完,上下端详起马秋练,小姑娘生得娴雅文静,气质高华,正值青春年华。
“我总觉时间过得慢,没想到你已经十九岁了,风华正茂。因为我的疏忽忘了你的终身大事,实在有愧于你。”
马秋练连忙摇头,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在陛下身边过得很充实和满足。”
邓绥道:“你与你那前头订婚的那人见过面吗?”
马秋练道:“阿父管家严,只见过一面。”
邓绥笑起来:“你不必对他愧疚,世家子弟蓄婢纳妾为常事,他自己生不出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且放宽心,你跟了我四五年,我必为你选上一门好亲事。”
马秋练说:“阿父准备给我重订一门亲事。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