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朱口中的平安夜不是圣诞前夜,而是他为克劳德祈福的夜晚。
郡上的医院和旅馆都不值得信任,等克劳德退烧消炎后,遗朱就载着克劳德去了泽维尔的马场,暂住在荒郊。
连续为克劳德守了三天夜,等遗朱送奥瑞尔去理菲特教堂唱晨日颂歌时,他刚站在座位上,就开始犯困。
前方是名戴着特里比帽的男人,遗朱埋下头嘟囔着。
“我不会唱今天的礼拜诗,希伯来语的晨颂也不解乏,一会儿牧师领唱的时候,我只能尽力对口型,拜托您帮我遮一下上帝的目光……我对祂的敬意分毫未减……我绝不是——”
有意的。
他站着睡着了。
等醒神过来,遗朱还没抬起头,嗅觉先被占领。
乳香包织着其他气息,不经意间流泻出无花果叶和黑加仑的味道,削减掉馥郁的层次,还弥留下一股不被教堂焚香侵扰的松香。
哇……好香的人。
“先生?”
对方恍恍惚惚地称呼他。
看见个金蓝瞳的英俊青年,遗朱的视网膜几乎帧数紊乱,还以为自己梦见太阳神了。
管他是见鬼还是见神,先许个愿得了。
自以为是呓语,遗朱叫他:“福玻斯,你能保佑克劳德早日恢复吗?”
太阳神用食指抵住了他的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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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师的长篇大论念完,前边一群人正排着队领东西。理菲特教堂颇负盛名的两样东西,圣餐和纪念品。
今年的纪念品是环扣。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的时候,遗朱听见了什么“降福”
、“解厄”
、“灵验”
的词,他一下就提起神来了。
克劳德不在,即便是不信这些的遗朱也想给他领一个。
毕竟最近点太背了。
结果遗朱和司铎反复说着缘由,司铎也没松口给他多取一个。
黑衣修士满面严肃:“使徒不能撒谎,做人不要太贪心!”
遗朱挑眉,决定还是守一下这森严的规矩。
教堂里的管风琴奏响,遗朱下意识仰头,结果看见刚才前座的青年,手臂叠放在珐琅彩的栏杆上,微微屈膝地站着。
矢车菊般惨蓝、冰川一样冷的眼睛正朝着遗朱。
眼神从格栅穿过来,让遗朱有种轧在脸上的错觉。
骤然间,青年和遗朱对上视线,脸上的笑凿开了那股冷意,整个人像株春化的植物。
“当啷——”
声音溅射起涟漪,戒指变成了硬币,整个教堂变成了他的许愿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