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姓白挺合适的。”
他不解,舒颜扬起声音:“白斩鸡啊。”
“什么?”
白镜寒听不明白,但总觉得不是好词。
舒颜肆意扫看他的身子:“皮肤白,无肌肉,瘦弱又没有力量。”
“……”
一切羞怒终究归为辩不过的气恼,白镜寒撇开头,不再理她。
架不住她呶呶不休。
明明是只鬼,却比人还要有活力。
他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一上午的言辞,比过去几个月加起来都要多。
中午,白爸来了。
五十岁出头的年纪,却苍老得仿佛七十岁古稀老人,背佝偻,雪白。
白爸架起病床上饭桌,打开充满划痕的不锈钢食盒,拿出一碗稀饭和一碟清淡小菜。
看着默默吃饭的儿子,老人忍不住红了眼眶,转头抹掉眼泪又转回来。
这是他的儿子,同龄人在上学、恋爱、工作,他却快要死了。
有时候白爸会想,是不是他当年不该执拗地娶带病的白妈,导致一辈子为了老婆、为了儿子的病四处奔走劳苦。
但每每看到他的镜寒,便觉得想法龌-龊,奋力唾弃自己。
这是他的儿子,亲爱的儿子。
医生说,就这几天了……
白爸拉开随身破包拉链,掏出几本书放在床头桌:“上次的书读完了吧?我给你带走还图书馆去,馆里的人说了,过几天还要进一批新书,爸到时候给你带来。”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不在儿子面前丢盔卸甲。
白镜寒轻嗯了声,安慰道:“爸,死后的世界不可怕,没事的。”
“胡说什么,什么死,你妈离开我了你也想离开?医生都说了,你最近好多了,说不定下个月能出院呢!”
老人起身推开凳子,神情激动,泪水夺眶而出。
白镜寒静静地咽下稀饭,垂着浓密的睫毛道:“死后的世界,我见过了,很美。”
“让你别瞎想!好好吃饭!”
白爸冲到窗户前,背对着儿子,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痛泪如断掉的珠帘。
白镜寒还在吊水,一只手拿着汤匙舀,另一只插了针管的手只能微蜷着放在桌上,他看向舒颜。
他没有说假话,真的很美。
舒颜对他笑,伸出小拇指,沿着他屈起的手缝绕入,然后绕上他的小拇指,两指相缠。
犹如玩闹似的,无力的小指被她微微抬起,像是在玩一件玩具,抚摸贴附。
白爸转身瞬间,白镜寒下意识地压下小拇指,连带着她的一起压下,仿佛做了禁忌亏心的事,惊出些许冷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