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禮不想跟他們解釋,含糊地說:「有事,出去一趟。」
然而江熊杰惦記著他的股票,擔心會不會是那位「中間人」,江禮前腳走,他後腳就趴到窗戶邊,借著居民樓漏出的光,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以及——
他倒吸一口涼氣:「巴博斯!咱們小區怎麼會有這種豪車?」
他們住的位置偏,這附近最有錢的就是拆遷暴發戶,也就認個奔馳寶馬,大部分還都是十幾萬的普通代步車。
莊賢惠也湊過來:「怎麼了,大驚小怪的?」
江雄傑說:「我懷疑那個有錢佬就是江禮說的中間人。」他們越商量越覺得有道,要不是有重要的事,那種有錢人,大晚上巴巴地來找江禮幹什麼?
莫非是來拿好處費的?還是告訴江禮內幕消息?……他們倆能不能踹開江禮,直接跟中間人交易呢?這樣會省很多錢吧。
抱著這樣的打算,江父江母決定下去看看,只是他們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躲在漆黑的樓道里偷偷觀察。
遠遠的兩道剪影,那有錢佬比他們的便宜兒子高出不少,壓迫感非常強。沒一會兒竟然扣住了江禮的手腕,把人按在那輛一人多高的改裝越野車上!
江家夫妻:「!!!?」
什麼情況?該不會是錢沒給夠,那人找江禮算帳來了吧?那麼高的大個子,身體看起來也很強壯,假如打起來,瘦弱的養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啊!
倆人怕被殃及池魚,拔腿就溜。
然而江母把先溜一步的江父拽住,「等等,不對勁,你看——」
不遠處,高大的男人把江禮按在車門上,一隻大手扣住他兩隻纖細的手腕,舉高,然後……側頭吻了下去。
「…………」
「!!!!!??」
江禮被親得缺氧,終於放開時,喘。息得有點厲害,連眼角都憋得濕潤,眼尾一片紅,水汪汪地瞪霍慕東:「你不要太過分,光天化……呃,這好歹是室外,鄰居看到怎麼辦。」
霍慕東:「誰讓你不肯跟我回家。」
江禮:「……」
霍慕東:「到底為什麼不肯回去?」
江禮嘆氣,「分手」倆字幾乎在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在霍慕東一再的追問下,他小聲吐槽:「說實話我還能轉正嗎?」
聲音太小,恰好融進一聲軟乎乎的貓叫里,霍慕東沒聽清:「什麼?」
「沒事。」江禮頓了頓,措辭道,「霍總,我總不能一直在你家借住,上班啊什麼的都挺不方便的。」
好敷衍的藉口,霍慕東氣樂了:「住了將近一個月,突然發現不方便?在我大哥把咱們關係挑明之後,突然就覺得別墅住得不舒服,要搬到這棟恐怕連物業都沒有的老樓里?」
江禮垂頭不語:「……」
霍慕東煩躁道:「我不明白,你怎麼那麼難哄?我們不是早就說好的,在遊輪上,你第二次闖進我房間的時候——」
「對!」江禮忍不住打斷他,抬起眼睛直視霍慕東,眼尾的紅還沒褪去,顯得神情有些倔強委屈。
霍慕東瞬間有點後悔剛才的直白。
兩人不知對峙了多久,時間流很慢,慢到江禮把重生之後自己抱著目的故意接近霍慕東的點點滴滴放電影似的回顧一遍,但實際上也許只有幾秒鐘。
江禮頹然收回兇巴巴的屈辱眼神,小聲說:「你說得對,是我自己送上門的。」
這是事實,他不能否認,一開始霍慕東就跟他講得清楚明白,倆人只能是見不得人的關係,當時江禮只想著把他的心肝寶貝女兒再生出來,誰想到床單也能滾出感情來,上輩子的兩天一夜跟現在日日夜夜朝夕相處培養出的情誼,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他不受控制地有點喜歡霍慕東。
這件事姓霍的也有責任,江禮想到這裡,又抱怨說:「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呢?」
不自覺的,他聲音有點發顫,怕控制不住情緒,所以後邊的話全埋在肚子裡:我跟你們大多數家庭幸福的人不一樣,我太孤獨啦,活了二十幾年,只有江朵朵一個親人,除了女兒之外,這輩子沒人再那樣關心過我,你偏偏對我那麼好,怎麼能不讓人多想呢?
大少爺把奶油蛋糕上的鮮櫻桃摘下來,大方地送給飢腸轆轆的乞丐,乞丐食髓知味,很難不去覬覦整塊蛋糕,誠然,分享是美德,但何嘗不是種殘忍,見過光明,黑暗就變得更難以忍受1。
含著金湯匙出生長大的霍三少爺無法體會黑暗有多悽苦,但他被那聲顫抖的「無指責」弄得心尖有點發疼,本來洶洶的氣焰被澆滅不少,輕聲問:「江禮,你哭了?」
「沒有。」前兩個字還帶點鼻音,很快,江禮就恢復正常,「你問我為什麼要搬走,因為我反悔了,我貪心嘛,不想只做個床伴。你又不可能做我男朋友,所以……」
霍慕東:「你在逼宮?」
江禮:「?」
霍慕東:「你的意思是,要么正式交往,要麼分手?」
江禮:「……」
說起來,還真有點像逼男朋友結婚的招數,不過,大部分敢這樣做的人都有勝算,而他這樣講是因為知道失敗率1oo%。
果然,霍慕東說:「不可能。」
江禮:「……哦。」看吧,果然失敗率1oo%。
霍總的大手抬起江禮的下巴,居民樓里透出的燈光不過星星點點,暗色里青年的臉白皙秀美,目光柔軟暗淡,看起來很好欺負,「江禮,你想清楚,現在分手,以後你再想找我,就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