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梁晃大惊,陈遥却是心念一沉——出事了。
果然,下一刻,薛崇瑞便是目透寒光,他瞅了一眼陈遥,尔后盯着梁晃,冷冷言道:
“我天平军战力十倍于城外叛军,不仅训练有素,军备精良,且濮州一城城高墙固,本官自认也强过那李种百倍;更何况,城中还有鱼大人一同坐镇。如此,想破我濮州,若非此子所言,万难成事。”
“可、可是……”
“休要狡辩!”
薛崇瑞极不耐烦地打断梁晃话头,他面色阴沉,语气极为不善,再度问道,“梁副使,本官且问你,开城冲阵一事,告知此人者,是你不是?”
“……是某。”
“本官问你,若真如他所言,反贼里应外合,我濮州是否必当失陷?”
“这……”
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古代城池可不比现代,古时作战,若是城门失守,守军只能被迫迎敌进入巷战,到了这地步,离全面溃败其实也八九不离十了——
这一点薛崇瑞知道,梁晃自然也明白。
“本官再问你,所谓里应外合,这四字又指何意?”
“这……”
这也不难回答。所谓里应外合,自然是城中藏有叛军内应,开城之时,内外合击……
听到此处,陈遥也已经明白这薛崇瑞到底想说什么了。
“本官再问你,此人可是你兄弟?既是你兄弟,那你告诉本官,他是何时出现在这濮州地界?何时与你称兄道弟?又是何时,可以直接插手本官这濮州军务?!而那血狱魔头既然现身,又为何单只与你这兄弟私下会面?”
“大、大人!”
话到此间,饶是梁晃心思再单纯,也听出薛崇瑞所指何意了,他闻言噗通一声跪倒于地,叉手高举,正欲辩驳,然话未出口,再次被薛崇瑞粗暴打断。
见薛崇瑞将凌厉目光转向自己,陈遥也只能在心底喟叹一声。
还是自己疏忽了,早知道就应该采用更为婉转的方式,这些能做到一方大员的家伙,各个都是人精,岂能如此简单,便被人玩弄于股掌呢?
“陈小友,你还有何话可说?”
面对薛崇瑞咄咄逼人的目光,陈遥长叹一声,耸了耸肩,一拱手,无奈答道:“薛大人说得在理,草民确实无法自证清白。”
证明什么?
怎么证明?
入城不到月余,便从乞丐摇身一变,直接渗透到了地方最高权力机构中枢,虽说这期间有些情况也不能全算在陈遥头上,但薛崇瑞说得也的确在理——
更何况,陈遥出现的时机也非常巧妙(糟糕),若不引人怀疑,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你若不能自证清白,本官今日便要将你军法处置。”
薛崇瑞重新端起茶盏,面向陈遥,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大人!此事万万——”
梁晃急欲力保陈遥,急急上前,还想说点什么,却再次被薛崇瑞打断,薛崇瑞望着这面红耳赤的汉子,同样冷冷言道。
“即便不坐你通敌叛国之罪,堂堂天平军副都统,被一黄口小儿耍得团团打转轻重不辨敌我不分……哼,你这副使官衔,不要也罢。”
“大人!”
“薛大人。”
见梁大哥为自己据理力争……说实话陈遥是很感动,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很清楚,梁大哥完全不是面前这薛崇瑞的对手,只怕是越说越乱,越描越黑;
当然,薛崇瑞如此揣度自己当也在情理之中,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事态继续展——
若今日自己被当做奸细正以军法,那院中果儿等人、周围与自己来往密切的乡里乡亲,甚至连梁大哥,估计都会遭至牵连,难逃一死。
略作思忖,陈遥决定据理力争一番,于是当即拱手开口说道。
“薛大人心思如此缜密,草民叹为观止,然而薛大人是否想过,若草民为叛军细作,又何必在此时将这一计揭穿呢?”
“对啊!薛大人!陈家兄弟全然不必如此,只要等到大人你开城出兵——”
“哼,这有何难理解?所谓计谋,当是环环相扣步步为营,既然叛军可以如此巧妙在本官眼皮子底下安插细作,那么所谓破城策略当不会只有这其一!若能以献计破贼为饵,骗得本官信任,那么恐怕到时本官这濮州城,都撑不到开城出兵之时!”
这倒……是真的。
陈遥闻言撇撇嘴,这薛崇瑞说得倒也挺对挺在理,自己还能怎么反驳他呢?
“这么说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