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拍了拍手掌,只见堂后走进几人,正有几名教众搀扶着赵碧儿珊珊而来,只是赵碧儿此时目光呆滞,不似往昔灵动可人,着实让人心底纳罕——莫非这茅元化对她用了什么可怕的酷刑,以至让他精神迷离。袁承天几乎便要呼喊出声,只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有些不堪,便自硬生生忍住。
茅元化见他关心则乱,心想:他们郎情妾意,可是我又算什么?颇有些顾影自怜,不似一方霸主,那像偌大的玄天教主,如此看来着实可笑?为了儿女私情,世上之人往往会忘情于今生,无论男女,因为皆为所为,仿佛汉哀帝之与董贤,世上之间有时总是莫名其妙,有时这种感情不为世之所纳,然而有时却真实存在于我们每个人头脑之中,有时也要情不自禁去挥,也许是爱我所爱,无怨无悔吧!
袁承天忽见他眼神流露的那份感情竟与嘉庆皇帝与自己分别时所流露出的一模一样,不禁心中一颤,他对此是不可接受,因为他是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人,所以对礼教大防从来恪守于心,从不逾越,也许在他看来端正于人才是正道。他来到赵碧儿面前,又转头对茅元化道:“茅教主,我和师姊这便告别,他日咱们或可相见。”
他携碧儿转身要走,忽觉空中多了一股奇香是檀香的味。他也不多想,转身而去。宫中执事的教众见这袁承天焉也无礼,便这样大喇喇无视教主存在,便要走路,心中觉得气恼,便忽啦啦围拢来,弓箭上弦,刀剑出鞘,似乎只要教主一声令下便要动手杀人的姿态。袁承天对此犹如不见,因为他心中打定注意要去京城寻那茅元名,让他默写出经书要旨,自己练习为师姊迫出体内之毒,所以他一幅毫不在乎,视死如归的样子。他这样一来更如惹得玄天教徒心下不满,心想: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我玄天教和我们的教主么?这真是狂妄之极。教主自持身份,也许不好出手阻拦,那么这任务便由我们承担!
忽喇喇兵械乱叫,将茅元化从臆想中惊醒,他见教中弟子要对袁承天阻拦,不知为何大喝道:“谁也不可以用强,让袁兄弟走。”
可是此话一出口,他便又自后悔,心想自己怎么说出这样话,这实在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自己怎么口是心非起来,可是懊悔也不行,因为话己出口,也不能再收回成命,难道只有眼睁睁看他们走,可是他不心甘,但是又无法,只有自己承受。
袁承天回头之际,尤见这茅元化在山雪岩石之旁,注视着自己远去,似乎心有不舍,忽然他竟觉得这魔教教主并非全无人性,此时正像一个大哥哥目送自己的一个小兄弟的远去而悲伤,可是有时人心鬼域,也许我们只看到表面似乎至诚的东西,实则内心却是不堪,正如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世人在世为人处事还是小心为意,不可大意,否则便会落入别人的圈套,而悔恨终生。
袁承天背负着赵碧儿走出山谷,只见出谷之处尽有桃花鲜艳,仿佛是春尽夏来的季节,不觉让人仿佛梦中!可是正走之间,忽感自己腿脚软,头脑也是痛得厉害,可是还要坚强,头上额头便渗出虚汗,不一会似乎衣服也湿漉漉的了。赵碧儿见状便心有不忍,禁不住说道:“袁师弟,你放下我歇一歇吧?”
袁承天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云色乌黑,天刚晴了几日今时又变作得阴沉可怖,心头蒙上一丝不祥预感,心想:还是早早走出这深谷,远离延州之地,因为无形之中总感到有些诡异,说不上的莫名的压抑,让人有些呼吸不畅,是因为延州百姓却也不是,虽然此地穷山恶水,可是民风淳朴,虽间有不法之徒聚众扰事,却也是十中无一,可是一路走来,却见那些乡民眼神之中透着提防人的眼神,而且眼眸深处似乎藏着不可告人的杀人毒计,只是表面依旧热情,不见张狂和狠毒,但是有时人的内心的恶还是可以激出来的,在脸上有些微的表现,却是无法掩藏。
前几日虽大雪融化不少,可是山巅、树杪、人家大屋尽有残雪,空气中都夹杂着冷气,可以想见贫寒人家当此之时更加度日维艰,有时想想上天之不仁,降厄于人间,让万千民众在生死线上挣扎,而禁城大内却歌舞升平,犹不知民间苦;虽有时上天爱人,可是往往有时顾之不周,所以有人颠沛流离、有人衣不遮体、有人苦捱这无情岁月,可见人之一生苦难良多,美好时光只是刹那时光,不可永久。哀哀之万民,上天之不悯,当路行道时,我歌且旁徨!不知为何袁承天忽地想起了楚国的楚大夫屈原夫子来,想念其: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心想世间又有几人有此心志和作用,多是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罢了,想到此处,心中不禁疑惑,人生于世,所为何来?
正自在泥泞直路行走,寒风凛冽吹动衣衫,更有结冰,所以仿佛如铁,在风中来回摆打,出铮铮的音响,袁承天无暇顾及,只有前行,还好二人都有内功心法,所以不惧严寒。正行之间忽见有一老者在道路之中推着木车,车上之上载有木炭,却见他满面烟火色,可是他却无愁容,反而老当益当,长声而歌,却道:观棋柯烂,代木丁丁,云边谷口行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识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竞争,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既道,静坐讲《黄庭》!袁承天听其词意高远,非其所能,必是左近一位方外之人所作,便上前唱喏,问其原由。这老者哈哈一笑道:“这本不是小老儿所作,乃是此处的教主所做。”
袁承天道:“这山谷方远百里之外不过只有这玄天教么?难道还有别的教派?”
老者笑道:“这词本就是他老人家所作,旁人岂但能会之。”
袁承天听他称茅元化为老人家,心下更疑,心想他虽是个五体不全之人,但是看年岁不过尔尔,怎么此间人都称他老人家。
老者见他疑惑的神情,放下行进中的木车,便侃侃而谈,说道:“公子却又不知,这位茅元化教主有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的通天彻地之能,他更有元阳之功,教中弟子相传见到过他元神出窍,是位真龙,可见是上天神仙下界,无所不能的人物。他虽行事有时神龙见不见尾,可是时常打劫这延州地方上官府和为富不仁的富户劣绅,以济地方上的百姓,所以我们都拥护他,在他这管辖之内没有官府的苛捐杂税,所以加入玄天教的教众日见增多,官府心急,坐立不安,几日围剿不成,反而损兵折将,丢盔卸甲很是狼狈不堪,所以他们便按兵不动,也不敢于呈于上司,否则上司知道非但顶戴花翎不保,性命更加堪忧,公子老朽在这延州地界活了这么久,还未见过官兵几次三番败绩,也真是……”
他说着摇头不止,意下自然是这些官军平常养尊处优,一旦国家有事便着实不堪,只是皇帝未必知道,因为蒙蔽圣聪的忤逆之臣自古有之也非近代才有,所以有时国家亡于佞臣之手,而忠义之臣则被罢黜甚而失去生命,这也是皇帝不明,一味任用小人所至,所谓众惑于君,君必迷之,但知有自己社稷江山而不知有民,所以国家灭亡,但看明室未年,天下纷扰,群雄辈出,闯王自成,张献忠诸人起事,皆得民心,所以攻打官军势如破竹,势有汹汹得道天下之势,奈其闯王自成入京便忘乎所以,为群下所挟,不能得志于天下,终于败走京城,而被吴三桂得机,引清兵入山海关,入主中土,为天下人之梦魇,人罹难其中而不得脱!是人为?是天意?
袁承天听他将这玄天教主说得神乎其神,几近乎神仙,心想:岂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将天下英雄都瞧得小了。老者见他犹自不信,便道还要入城卖炭,不能担耽为由,便怱怱赶路。赵碧儿见袁承天的模样,嗤嗤笑道:“袁师弟,那老人故弄玄虚吓人你也信之不疑?”
袁承天道:“他说得颇有几分道理,你看……”
但见前方有石堆,奇形怪状,拦在前路,好像先前进谷时没有,怎么现在忽然有之,这不是奇哉怪也之事?他将走近,忽然前路不通,但转身形要从别处走去,却又见山壁横前,此路不通,心下便觉奇怪……心想这莫非又是秘阵,不知是何人所摆设?
赵碧儿见了也是不解,看似石阵却又不似人为,如果不是人为天然生成,似乎也决无可能,让人猜之不透,心中迷惑不解。袁承天忽又想起那玄天教主茅元化送别自己的眼神异样,似乎不舍,可是又碍于身份不便相强的神情,心想在这谷中除了他谁还有这通天彻地之能,可见那老者所言也并非空穴来风,似乎有据可查,不得不让人相信,世间尽有参透阴阳,出神入化之人!只是当下之急乃是走出此谷,否则决无幸理,要他折尔复返,重回玄天教似乎决无可能!他又不是屈膝事权贵之人,但觉行事心安理得也就是了,所以笃定主意要以自己的神通参透这石阵,否则自己枉为天煞孤星了。
他不由豪情勃,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啸声不绝,竟而震得树上积雪纷纷坠地,将山林间栖鸟惊飞。这时赵碧儿已在地上一块石头上坐下,见袁师弟如此的动作,将适才靡靡之态一扫而空,此时又显大丈夫、大英雄本色,心道:爹爹常说师弟命是天煞孤星,一生悲苦,尽被折磨;虽少年乞讨,但却意志强逾过人,而且天授其命,冥冥之中似乎老天也要他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所以少年时才要他久经忧患,生离死别,这样才会异于常人,正如圣人言:天降于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然后……
袁承天此时跃身高树,本意眺望远处,岂料前方雾气茫茫,似有瘴气,不觉心下疑之,因为瘴气多生于南方岭南闽广之山谷之中,其实瘴气多由山林谷道之中浑浊之气所形成,生于春未,收敛于秋末,此种瘴气在北方似乎绝无仅有,可是此时此地这山谷之中却四处散,着实让人可怖,而且只见浅红可见的气息正自由远而近迫来,自己此时非但没有参透这石阵秘奥,既便参透也不能够立既冲出,因为此瘴气袁承天却识得,此为“桃花瘴”
是诸的瘴气中最为可怕的一种,中者无救,只有身有大神通者才可以御之,否则便无幸理!
只是他身在高处,远眺远方,于茫茫瘴气之外犹见有大队清兵向此山谷缓进,只是听不到丝毫马匹前进的蹄声,原来是马衔枚所以没有丝毫的马嘶叫声,所以悄无声息,只是奇怪他们为何不惧这“桃花瘴”
难道行军之人懂得破解之法,所以悍不畏死。袁承天正百思不得其解,只见清兵脑让人从身后推出火炮,更有一队喇嘛僧人,只见他们人人手中有清香,香气袅袅向四下散去,不出片刻竟将“桃花瘴”
驱逐干净,不见丝毫影踪,着实让人诧异莫名,也许世间一物终究降一物,从来都是应用不爽。
袁承天见他们推出火炮,心想:这是要轰炸山谷,进攻玄天教总坛,看来此次有司衙门有备而来,一定要成功消灭玄天教,斩草除根,要一劳永逸,再无后患的,只是他们忘了这玄天教在此经营多年,岂能这么容易被其锄除,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便是在他一怔之间,那几尊火炮便轰炸开来,只见着地炸开,那些阻路的石堆却未中,依旧横矗其前,仿佛它们会移动——其实并未动过分毫,也许有股奇怪的东西引导炮火击往别处,可是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眼前事实是这些炮火确实没有挥多大的实在作用。袁承天见了实在难以相信,心想:难道这玄天教主茅元化真有通天彻地之能,可是自己见他也只平平,并非有其它异象,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神通,可是如果平平,那么现在这火炮往往击打不到山石,可不奇怪,可见这其中定有种奇怪的力量引导这火炮不得伤人,那么放眼这延州之地也只有茅元化有此能耐,别人只怕未必有此能为。所以有时看人不能只观其表象,内里才是真实能为。
官兵虽一时半刻进攻不得,但并不气妥,依旧鼓勇而前,仿佛不踏平此地誓不为人。袁承天和赵碧儿二人被困在此,前进不得,后退不行,这可得前有官军虎视耽耽,后有穷凶极恶的魔教中人截杀,可说自己是进退维谷——因为此时玄天教听得山谷之外炮声轰轰,便知不妙,纷纷鼓噪而出,阵势雁形向着这边掩将过来,看情形是要与官军生死以之,不死不休的状态。可是袁承天此时只有跃身在山涧之上的突兀峭壁之上,看他们相杀——因为这峭壁很是奇崛,不意被人觉,所以他和碧儿隐身其中,敌人便觉难现,更兼有山缝间长出的树木将其遮掩的更为隐蔽不可见。他们刚刚安身立命,便听得下面山谷又是炮火轰隆,有几火药从他们头顶上方掠过,落到后边空地之上爆炸开来,四下奔散。袁承天还不怎样,反而赵碧儿吓得花容失色。袁承天回头见她这模样,不以为然道:“碧儿你怕着什么?有我在你不会有危险!今生今世我一力护你周全,不让别人侵害于你!”
赵碧儿见他眼眸之中尽是柔情蜜意,心想:原来袁师弟心底里还是喜欢我,至于那清心格格,另当别论,因为她毕竟是将年府的命妇,不再是以前那个自由自在的格格,身受命运枷锁,终究不可挣脱,也许袁师弟对此早已忘情了,虽偶尔也放不下,可是毕竟逝者如斯夫!她不禁倚在袁承天肩臂,仰天看无穷尽的苍穹,幽幽说道:“阿天,有一日我如果不在了,你还会一力想念于我么?是否也会在万籁俱寂的时候想起这世上曾经有过我?”
她说这话已是泪眼娑,仿佛便要又哭。袁承天道:“碧儿,你何苦这样自苦!其实世间我也不是最好!你又何苦执念?人生于世不过三万六千场,场场难关场场过!我的际遇你又知道多少?那年我在寒风大雪中乞讨,长长街衢无人看顾,我只有捡拾人家不要抛弃的冷馒头填饱肚子,我当时便想穷人家的孩子难道该当穷苦一辈受别人贱视不成?可是我不心甘,心想老天爷你为什么这样残忍,让好人在世间苦苦挣扎?后来我才明白也许便如书塾中的先生所言: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们只有逆来顺受?可是我内心却是不心甘,因为我觉得世上之人本应一律平等,无所谓贵贱分别,可是现实却残忍,不忍直视!”
赵碧儿听他说到动情处也是潸然泪下,心想:天下苦命人都是一样,多所罹难,少有欢乐,愁苦良多!两个人正自凄惶,忽听山崖之下山谷之中传来凄凄惨惨的琴声,听其音是早已失传于世的《广陵散》,这是当年嵇康嵇大夫刑场临刑前所弹奏绝命琴曲,历来为琴家所称赞,因为其曲表现愤慨不屈的冲天浩然之正气,历来为人所赞赏,可以想见当年嵇大夫之慷慨激昂,蹈死不顾的气慨,当为后人之表率,可惜英雄枉死,留得青山美名,留与后人评说。
袁承天收起儿女私情,放眼但见谷道之中那玄天教主身坐木轮车,手持纶巾,仿佛当年诸葛武侯,气势丝毫不逊,透着顾盼自雄,睥睨天下的气势,只是有一点他不如诸葛武侯,人家是心无二私,只为汉室江山,并无私心,一心抱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决心;而他却私心极重,想着逐鹿天下的野心,所以啸聚山林,招集亡命之徒,想要学那朱重八,只是人心不正,万事难成,所以他玄天教看似盛大,实则有名无实,人心不附,教中人人都揣着鬼域伎俩,一待时机便同室操戈,互相反目,争夺权力,这也是从古及今难以改变的权谋。
他边抚琴边自摧动木轮车,堪堪将近,只见他双手撑木轮车车辕,人已凌空跃起,在半空中两三个转折,伸出两掌拍打那堆阻止袁承天出谷的大石之上,说也奇怪,大石堆竟都往下陷去,渐入土地之中,只看得山石那边的清兵都怔怔出神,还以为有神仙搬运大法——其实这都是障眼法,机关所在,只是旁人参不透窍要,所以无论你如何走去,都出不了这山谷,仿佛眼前处处是障碍,那山石似乎也会随动,不让人走出去,而这一切秘密只有玄天教主茅元化所悉,别人则无从知道,所以他今日出马,势要与官军决以生战,了断这么多年恩怨。
官兵实在未料到今日他们玄天教主亲自督战,人人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心想:不知他们又安着什么坏主意?茅元化识得官兵脑是延州地方上的千总大人,是个汉人官吏,名字叫着陈平安,只见身后大约千余众人,都是马衔枚,刀出鞍,弓上鞘,更有百号步兵推着火炮,看今日之阵势是要将玄天教夷为平地,否则誓不罢休的样子。袁承天居高临下,见这阵势心想看来官军此次是势在必得,不然决不会轻易回去,且不知这位茅教主敢当如何应付。
茅元化向那千总陈平安拱了拱手,并不从木轮车上起立,显然并未将之瞧在眼中,甚而有些卑视,心中直想如何应对眼前的危机,只是一时半刻还未想出来,只有低沉吟。那千总陈平安见状不知就里,还以为他是在后悔自己与官军作对,以至有今月之祸事,便大声道:“茅元化迷途知返,伏认罪,依旧是个好汉子!否则教你们玄天教教徒个个死无葬身之地!你可明白?”
茅元化险些被他所说的话气笑,说道:“就凭你们几个鹰爪子,也想剿灭我这玄天教,可不是痴心妄想又是什么?”
陈平安见他出言忤逆,不由勃然大怒道:“尔等是朝廷要捕拿的忤逆之人,非但不认罪,还敢胡说八道,真是死到临头犹不知,这可怪不得本千总手下无情,全要你们死!”
他话音一落,便挥手让步兵点燃火炮,轰炸山谷,一时间碎石纷纷,惊天地地,仿佛山崩石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