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看了眼身边朋友。
琰之,微瑕。
他们一如休宁旧时诺言,都已挣脱过去,改变命运。
唯有他脚步滞缓,一路跌跌撞撞。
想到这,他微微一笑,抱歉,是我拖后腿了。
今后我必奋马扬鞭,全力赶上。
不为别的,只为一路走来,你们为我撑伞,所以,我亦想在人生的后半程,为你们也撑一辈子伞。
学了这么久政论,原疏已然会看几分局势。
朝中有人刻意散播北境形势。
与鞑靼一战,除去上年年末几场通敌伪胜,大宁竟再未赢过。
北军一退再退,失地、让城、断粮,如今更是先锋营失踪,大军龟缩长城以内,眼睁睁看着鞑靼烧杀劫掠,隔一道长城挑衅示威。
简直将大宁脸面撂在地上狠踩。
京都百姓很快人心惶惶。舆论一边倒,无不谴责苏家军怠战,将领无能。
顾家妹子深陷战局,生死未知。
皇帝又借会试祭礼事作顾慎,叫他一个清水衙门的小小文官,以一己之力筹措粮草。
顾氏举家悉数牵连其中。
这一战,胜,便是一荣俱荣,败,就是满盘皆输。
可满朝皆知,这一场几乎没有胜的可能。
皇帝不过是在借刀杀人。
至于他这么做的目的……
原疏所知有限,并不能完全猜透,但也知道对顾家十分不利。
单说筹粮一事,进展就十分艰难。
如此年景,怎么筹?向谁筹?
朝中那些吝啬鬼,钱掏得利索,可一人不过五两八两,能顶什么事?
百姓更是艰难。荒年家家都穷,又有多少余粮?就算富庶些的人家,几十两亦是极限。
至于商贾,能薅的羊毛早已被神宗薅尽。
单说四大皇商,除了周家安分,另三家早已寻着由头充了国库,顾慎难不成还能学神宗抄家硬捐吗?
顾悄面上不显,但圣旨下来肉眼可见憔悴许多。
身为朋友,他怎么忍心袖手旁观?
先前他无能,只能干着急,如今走了狗屎运,白捡一大笔银钱,这时不出手还管什么养老?
还有这朱庭樟,自个儿中头奖倒是挺会花钱买平安,到他这就千般阻挠,其心可诛!
念及此,原疏一个锁喉,直接叫朱庭樟闭了嘴。
他恨恨道,“你那一成,权当束脩,殿试班你还想上不想上?”
小猪天人交战半晌。
会试他在五十开外,若是以这等成绩殿试,一生大约止步同进士。
可若是报个班……
拼一拼夺个进士及第,那可是光宗耀祖、能上县志·人物志的荣耀!
小猪涨红着脸,缺氧的脑袋还不忘算账。
七百六十万两的奖金,一成的抽成也就七十六万,何况还是白币,目前市场最不稳定的货币,折算下来也没几个钱,等他考上进士,几年就挣回来了!
何况南直那么多钱他都捐了,还在乎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