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的卷子,就这么二传去往考官B处。
若考官B同样不通周易,便会如法炮制,再给一个“点”
,如此,大虎转入待定席。
遇上大年,竞争激烈,大虎就不幸pass,遇上小年,运气好也就擦线中了。
这次大虎运气不错,不仅小年,考官B本经还恰好也是周易。
外调来的小胡子县令念在同治一经的缘分,见大虎文章尚可、颇有法度,于是大笔一挥,慷慨赠了一个二档“尖”
。
如此,大虎有惊无险,录中。
该说不说,科场学子多信命,很有几分科学在里头。
这种机制下,刨去运气不谈,还有一类人容易上岸。
那就是文章标致、法度严谨,能唬人的。
虽然内容考官不好评定,但形式做得好,也足以叫他惜才,将非本经的卷子往上题一档,不吝送个“尖”
。
如此运气再好一些,遇上两个非本经的考官,收获两个“尖尖”
,那就不仅可以录中,放榜位次也不会太低。
顾劳斯的小课堂,能有底气赶一班鸭子上架,钻得就是这个漏洞。
大宁与顾悄原先世界的明朝相类,科举方兴未艾,不仅制度上还在完善中,行文体例上也未臻化境,八股文只得一个雏形,并不成定式,所以他借成化年后的巅峰八股回新手村,自然鹤立鸡群,可令考官耳目一新。
不出意外,原疏稳扎稳打,以“尖尖”
录中,黄五一贯歪屁股,也以“点尖”
入围。
剩下三虎并小猪,均在待定席。
几位同考官拿着八份“点点”
卷交头接耳。
商讨良久,终以本经义理解偏,pass二虎,又以文章体例下乘,pass四虎。
初阅完成,阅卷官按解额择出二十份录中卷,荐给主考亲自圈点。
同出的,还有一张满是编号的“草榜”
,即同考官草拟的录用名单。
去留在同考,高下在主考。
主考官苏训,就负责阅卷的最后一环。他以墨笔,在草榜上定名次,并敦促解封誊名,最终放榜。
只是,苏大人看着草榜末端,游离于众生考号之外,单列的编号甲七卷,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卷子取,就老实排个次序,不取,就不必呈上,”
他调侃道,“这般孤零零挂出来,怎么?阅个卷你们也大兴官场那套,搞孤立排挤?”
几个它府调来阅卷的县令闻言,赶忙垂头谢罪。
资历最老的广德州广德县知县拱手启禀,“大人恕罪,实在是这卷子我们评不了,也……不敢评。”
苏训心下一咯噔,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老知县抹了把额间冷汗,抖抖索索道,“这位学生,卷子写得极好,我等本欲推作案,可细看内容,却是满篇诡词邪说,实……实在离经叛道,另一部分还是以古体就之,我等之中,苦无通晓上古篆书之人,难解其意。兹事体大,下官与诸位同僚商议后,一致觉得这卷宗,还须大人亲自裁夺。”
苏训黑着脸,先取出四书卷,一目十行看完,差点没背过气。
半晌,他憋出四个字,“他还挺刚。”
三百余字的文章,破题倒挺假正经,正是“概尧舜之让,当绝假还真开明圣人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