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解释道:“因开凿水道,疏通堰塞之事,单凭人力极难完成。山体坚硬而巨大,刀砍斧凿,不知要耗费多少年月。所以大禹请求仙界助力,又役使鬼怪,合仙、人、鬼三族之力,方成此壮举,治水成功。故立神门、人门、鬼门以纪念之,称为三门峡。”
诸葛亮轻声问道:“仙界、鬼界之事可得细闻乎?”
太公道:“未可,此乃幽玄之事,常人不可探究。然汝既问之,可告汝以大略。上古之时,始称人皇,上天亲赋人族灵魂,赐予人族自由意志,人族或行善,或作恶,皆自负完全之责任,行善者上天赏之,作恶者上天罚之。人皇之时,因上天所赐之特恩、所赐之知识,显于仙、鬼两界,故可与仙、鬼交流,甚或借助其力,此乃上天之特慈也。然人、仙、鬼终是有别,三者本质截然不同。人与仙、鬼相较,最为特殊之处,在于人有肉身,且肉身有寿限,终不免一死。然人之灵魂亦乃妙体,所以人的灵魂不会随肉体死去,得以长存。但并非长存于此世间,而是存于另一空间,幽冥结界之中。由于人之灵魂亦乃妙体,所以与精灵鬼怪可产生一定感应,故而对鬼怪有恐惧之感。”
太公继续说道:“人族之初,得上天特赐,可与仙、鬼交流,上天授予人族代管大地之权。此时可称“皇”
,即所谓三皇时期。炎帝后期,世风放荡,作恶多端,上天震怒,是以天柱折,地维缺,绝地天通,遂断绝人族与仙界之联系,并以大洪水毁灭恶人,掩埋恶迹。三皇之后,继以五帝,乃黄帝、帝颛顼、帝喾、帝尧、帝舜,黄帝为五帝之。五帝时期,人族与仙界已无联系,但与鬼怪尚有沟通,可以使用鬼怪以助力,此时称作“帝”
。夏商之后,到了周朝,人族与鬼怪之间的联系亦被斩断,是以不再称“帝”
,而改称为“王”
。此即“皇”
“帝”
“王”
三者之区别与演变,盖以人族与仙界、鬼怪的关系变化而定。至于周朝覆灭之后,秦人一统天下,因其文脉浅薄,荒僻野蛮,不通天道,遂妄言功盖三皇,德五帝,妄称为“始皇帝”
。妄想万世一系,使人跪拜,山呼“万岁”
,实则二世而亡矣。跪拜之礼,于此之前,仅用于上天。自秦之后,始拜君王,再往后,见官皆拜,遂至膝下生根。周朝后期,天道衰微,孔子痛斥礼崩乐坏、瓦釜齐鸣,高呼复兴周礼,却是收效甚微。再加秦人断绝文脉,遂使华夏大地自秦以后,绝于天道而大行人治,予取予夺,非遵天道,尽随私欲,终至衰败、落后,而受辱于人也。”
太公继续讲述道:“大禹之后,其子启建立夏朝,有夏之时,太行以东之洪水仍未退却,有夏之居,在太行山上。因禹之部族,本乃山林部族,喜渔猎,不善农耕,故并未建都于汾河平原,而是凿山而居。夏桀无道,天命商汤代之,商人长于贸易,善于经商,故号曰“商”
。“商”
人行船经商,常逐水而居,是以都城八迁,此盖因黄河频繁改道,而商部族追逐河道频繁迁都。因频繁迁都、居无定所之故,商部族未有大型建筑,其屋室、家具皆以便于搬迁为要。一直到盘庚之时,带领商部族迁于殷地,后来在此处建起了朝歌城。盘庚迁殷后,商朝定居下来,国力不断强大,完成了由小邑商到中邑商,再到大邑商的蜕变。商王也愈骄纵,愈暴虐,不敬上天,欺凌诸侯,残害百姓,终于触怒上天,失却天命,遂被周取代。”
诸葛亮闻言道:“前辈当时便是奉天命,辅佐文王、武王,兴周灭商的。”
“然也。”
太公道。
诸葛亮恭敬行礼,请求道:“请前辈为弟子详述其情。”
太公缓缓讲述道:“当日我奉命出山,先辅佐文王,后辅佐武王,起兵伐纣。那时,天下诸侯之心已尽归周矣。遂与八百诸侯会师孟津,武王曰:“嗟!我有国冢君,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及庸、蜀、羌、髳、微、纑、彭、濮人,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
王曰:古人有言,‘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殷王纣维妇人言是用,自弃其先祖肆祀不答,昬弃其家国,遗其王父母弟不用,乃维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俾暴虐于百姓,以奸轨于商国。今予维共行天之罚。今日之事,不过六步七步,乃止齐焉,夫子勉哉!不过於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齐焉,勉哉夫子!尚桓桓,如虎如罴,如豺如离,于商郊,不御克饹,以役西土,勉哉夫子!尔所不勉,其于尔身有戮。”
誓已,诸侯兵会者车四千乘,陈师牧野。商纣闻武王来,亦兵七十万人距以拒武王。武王使我与百夫致师,以大卒驰击纣师。纣师虽众,皆无战心,心欲武王入主朝歌,皆倒兵以战,为武王开道。武王驰之,纣兵皆崩叛纣。纣走,登于鹿台之上,蒙衣其殊玉,自燔于火而死。武王持大白旗以麾诸侯,诸侯毕拜武王,武王乃揖诸侯,诸侯毕从。武王至商国,商国百姓咸待于郊。于是武王使群臣布告商之百姓曰:“上天降休!(战争到此结束)”
商人皆再拜稽,武王亦答拜。遂入,至纣死之地。武王自射之,三而后下车,以轻剑击之,以黄钺斩纣头,悬大白之旗。已而至纣之嬖妾二妃,二妃皆已自杀。武王又射箭三,击以剑,斩以玄钺,悬其头小白之旗。武王已乃出复军。次日,除道,脩社及商纣宫。毛叔郑奉明水,卫康叔封布兹,召公奭赞采,我负责牵牲。尹佚筴祝曰:“殷之末孙季纣,殄废先王明德,侮蔑神祇不祀,昏暴商邑百姓,其章显闻于皇天上帝。”
於是武王再拜稽,曰:“膺更大命,革殷,受天明命。”
武王又再拜稽,乃出。武王封纣王之子武庚,令其继续管理殷商百姓,并命弟弟管叔鲜、蔡叔度辅佐武庚。命人释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闾。箕子、微子、比干,皆是殷商王室宗亲,俱为圣贤之人,屡次劝谏纣王革除暴政,善待百姓,纣王却不听忠告,甚至杀了比干,遂至亡国。武王又命人散鹿台之财,钜桥之粟,以扶贫济弱。命南宫括、史佚展九鼎保玉。命宗祝享祠于军。乃罢兵西归。行狩,记政事,作武成。封诸侯,班赐宗彝,作分殷之器物。武王追思先圣王,乃褒封神农氏之后于焦,黄帝之后于祝,帝尧之后於于蓟,帝舜之后于陈,大禹之后于杞。又分封功臣谋士,并以我为封。封我于营丘,曰齐国。封弟周公旦于曲阜,曰鲁国。封召公奭于燕国。封弟叔鲜于管,弟叔度于蔡。余各以次受封。”
诸葛亮听罢,长舒了一口气,而后缓缓说道:“幸得前辈布达,诚使弟子受益良多。”
太公此时缓缓站起身来,收起鱼竿,微微一笑,说道:“小子,言尽于此,我该走了,祝你好运。”
说罢不待诸葛亮答话,转身离去,顷刻便消失于视野之外。
诸葛亮悠悠醒来,桌案上赫然放着一本《六韬》,忙起身向窗外恭敬行礼:“多谢前辈指点迷津,弟子此生铭记不忘。”
待得抬起头来,但见天边湛蓝宁静,白云悠悠,似有仙鹤翱翔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