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来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哦!”
小道士兴致忽然高涨起来。
“施主,这方圆百里,他下棋是这个!”
小沙弥对褚嬴比着大拇指道。
“可我在整个南梁里,也该当是这个。”
褚嬴得意的道。
“举国皆知,当朝围棋第一人乃是褚嬴。”
小道士的脸色忽然郑重起来。
“现在只怕是杨玄宝了。”
小道士不屑道:“我看过他的棋,虽然比我厉害,但是我不服他,一手的匠气。”
褚嬴被触动到了,他记得小光也说过类似的话:“你说什么?”
“我不服他。要说南梁围棋第一人,还是褚嬴,那样的棋,才是我佩服的。”
褚嬴怔了怔,道:“我便是褚嬴。”
那小道士感到震惊,围着褚嬴转了一圈打量道:“好,褚嬴的棋,我一看便知,你若是褚嬴,给你干什么都行。”
褚嬴看着那一双坚定又伶俐的双眼,蓦然想到时光,双眼湿润道:“我褚嬴被千万人唾弃时,还能有你这样的知音,也不枉了。”
厨房前的院子里,有一方陈旧古老的石雕棋盘,小道士从腰间的包裹里掏出两篓棋子,篓沿已经被手摸的锃亮光滑,揭开棋篓,里面的棋子被磨的千疮百孔,但小道士依然十分恭敬小心的摆放。
大约过了四十手,褚嬴气定神闲,每一步好像都胸有成竹,可是小道士却看到云里雾里,这是褚嬴的棋,又不只是褚嬴的棋,他似乎能够看清自己心里想的每一个关窍,堵截自己白棋的同时,还能立刻补缺黑棋的局势。褚嬴也欣喜非常,对面这个棋手,虽有些功力,但也不足以令褚嬴感到棋逢对手,只是小道士在棋中耍的几处心眼,褚嬴都能提前两三步看到,那绝非庸手,也没有匠气,显然是临阵变化的巧思。这样的棋,竟然有五分像小光。
“我输了,心服口服。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百倍,让我拜你为师吧!”
小道士激动的热泪盈眶,拿着棋子的手不禁颤抖。
褚嬴道:“若是过去,像你这样聪慧,又这么主动拜师,我一定一口就答应了。只是现在,我怕收不了徒弟了。”
“不管怎样,我认定你了,我石兰从小父母双亡,是被一个道士收为徒弟,三年前师父也去世了,我无牵无挂,也不会拖累你,从今以后,你认我也好,不认也罢,我心里都把你当成师父。”
小道士说罢砰砰砰在地下磕了三个响头。
旁边的小沙弥,看到这样的棋局也惊呆了片刻,缓过神来,看到手中停下剥的栗子,忽然道:“你输了!嘿嘿,也有你输棋的时候,快跟我干活去,再过一炷香时间,师父就要用斋了,别耽误。褚大人您歇着,稍后师父用过斋饭,小僧给您引荐。”
小沙弥将褚嬴引进旁边的一间禅房里,对褚嬴恭恭敬敬的合十行礼,然后拉着小道士退去了。
不多时,小沙弥送来斋饭,简单的板栗粥饭,青菜豆腐,褚嬴饭量小吃的不多,仅吃了一碗粥,一碟菜,便趁着晚霞,出来走动走动。忽然听到一阵浑厚的声音道:“门前风雨增秋意,晚霞平添一段愁。”
褚嬴看过去,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和尚,袈裟破旧,正站在石阶前吟诵。
褚嬴闲来无事,便上前搭话道:“老师父,既有风雨,何来晚霞呢?何况此刻只有晚霞没有风雨。”
那和尚看起来也颇为和善,道:“山中风雨不论时,施主看不到风雨,未见得不是置身风雨。人间的风雨和眼前的晚霞,又何来冲突!”
“老禅师是在跟在下论禅吗?在下可不懂。”
老和尚笑着施了一礼道:“施主便是今日到访的褚嬴褚大人吧!阿弥陀佛,施主正式被风雨裹挟而来,正自不觉,得此片刻宁静,却是愁容满面,仍是不觉。如施主这番活法,何来平宁安乐可享。”
褚嬴心中腹诽:“倒是说我了!”
当下只能坦诚内心道,“老禅师看的透彻,竟能知道在下心中的不快。”
“此处名为藏空寺,万事到此都会化为虚无,施主不妨将心事放下于此处,也好心中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