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的人们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好奇地张望,试图从旁人的口中打听到关于许建国的哪怕一丝消息,但那位报信者守口如瓶,只带着孙有芳一个人离去。
孙有芳心乱如麻,踏入村长宅邸,却发现儿子并不在场,只有村长表情凝重,两侧还站着两位神情严肃的警察同志。
“您是许建国的母亲吗?”
警察同志正式询问,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
孙有芳内心忐忑,双腿不自觉地颤抖,对于警察的突然造访感到不解与害怕,联想到儿子平时爱玩闹的性子,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愧疚,犹豫半晌,终于微微点头承认。
“同志,我家建国究竟怎么了?难道是被人欺负了?求您告诉我具体情况,让我这当妈的别这么着急啊!”
两位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面无表情地回答:“许建国因为涉嫌入室行窃,盗取他人财物被当场抓获,情况相当严重。作为家属,您需要配合我们调查,跟我们回一趟警局。”
听到儿子被指控犯下如此重大的罪行,孙有芳只觉得胸口猛然一窒,眼前一阵眩晕,双腿更是无力支撑。
她难以置信地摇晃着其中一名警察的胳膊,心底渴望这一切只是误会,恨不得能立即澄清,证明儿子的清白,然而,面对法律的权威,她的勇气似乎瞬间消失无踪。
望着她那一副胡搅蛮缠的姿态,两名警察心中颇感不悦,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
其中一位警察加重语气,补充说明道:“许建国不单是小偷小摸那么简单,他还出手伤人,受害者至今仍在医院里与死神搏斗,急需手术救治。你最好回家取些钱,先跟我们到医院垫付那笔天文数字般的医疗费用。”
本来,这并非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警察原本打算在路上私下告知孙有芳,以便给她一个心理缓冲。
然而,孙有芳这一番纠缠与质疑,似乎完全不信服于他们,无奈之下,警察决定不再拐弯抹角,干脆将所有情况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孙有芳一听,顿时感觉五雷轰顶,这意味着除了丢失的财物,她还得承担那巨额的医药费?
她内心翻江倒海,上哪里去筹集这么多钱填补这无底洞?
眼珠子一转,孙有芳干脆两眼一翻,身子软绵绵地向后倒去,仿佛是说,债嘛,谁乐意还谁还去,反正我是身无分文,横竖一个“还不起”
!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无言的愕然;
而一旁的村长更是神色复杂,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他们铁石心肠,实则是孙有芳这演技过于浮夸,倒地之际还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硬物,一手轻柔地抚摸地面。
难道他们就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吗?
“孙有芳,你给我清醒过来!”
村长深感颜面尽失,厉声呵斥道:“你儿子已经把咱们村的脸都丢到城外去了,你这个当妈的还不赶紧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件事无疑会给村里争取“优秀大队”
的评选蒙上阴影。
身为多年村长,他自认行事坦荡,争取荣誉理所应当,偏偏这时候孙有芳母子俩给他添堵!
同样是许家的孩子,清禾温顺可爱,深得人心,许建国怎就做出这等丢人现眼之事?
根源还在孙有芳身上,看她这出戏演的,显然是她平日里对儿子过分溺爱的结果。
尽管村长言辞激烈,孙有芳依旧纹丝不动,装晕装得有模有样。
村长怒火中烧,忍不住踢了她一脚,见仍未得到回应,便转头对两位警察说道:“二位同志,既然孙有芳对儿子的生死不管不顾,那就让许建国在里头好好反省一番,以免出来后再给社会添乱!”
“不行!你们不能抓我儿子,建国一定是被误会的!”
孙有芳猛然起身,一把抓住警察的裤腿,企图再次故技重施。
对于这类无赖行径,两位警察早已司空见惯,厉声警告道:“放手!再动手动脚,我们就连你一起带走,让你和儿子在牢里作伴!”
面对严厉的警告,孙有芳连忙松开了手。
为了儿子,她不得不低头,答应回家筹措款项。
然而,家里哪还有什么钱?
许清禾结婚时已拿走了一大笔,剩下的也被许建国挥霍一空。
近来,她低声下气地恳求许清禾,仅仅是为了换取一点微薄的生活费。
她日日夜夜期盼着儿子口中那个报复许清禾的机会,期望能借此收回钱财,好好孝敬自己。
她等啊等,从晨曦等到夜幕,从月缺盼到月圆,却不曾想,等来的竟是如此残酷的消息。
一旦许建国真的被判刑入狱,她的下半辈子,可真就毁了!
心慌意乱间,她跌跌撞撞地奔回家中,许清禾夫妇正忙于督建新居,屋内仅剩下朱云秀一人独守空房。
孙有芳顾不得寒暄,几步踉跄直奔至朱云秀面前,未及言语,膝盖已重重跪落在地上,满面泪痕,眼中尽是绝望与无助。
“娘,您得救救建国啊!您要是撒手不顾,他这辈子的前程可就真的完了!建国,那可是您在这世上唯一的血缘牵绊,您难道真能狠下心,眼睁睁看着咱们许家的香火就这么断送在他的手里吗?”
言至此,她的声音里添了几分紧迫感,字字句句都精准地敲打在朱云秀的心门上。
朱云秀一听这话,眉头不禁紧蹙,连忙追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孙有芳见缝插针,迅速接口道:“哎,都是镇上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寻衅滋事,建国一时冲动,出手教训了一下,哪知道不小心伤了人。现在人家要讨医药费,我家底本就薄,哪儿还有多余的银子去填这个窟窿?娘,您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您总不能看着您的亲孙子受苦吧!”
尽管她入门已久,那一声称呼“娘”
似乎喊得情深意切,但实际上,其中的虚情假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朱云秀初听时心急如焚,但一听说是钱的问题,脸上那份慌乱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理智与冷静:“我这里也是捉襟见肘,你何不去村里看看,或许有人愿意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