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侧头看他一眼,轻声道:“朕不出手,你也死不了,只不过你的兵实在太聒噪。”
说完,他目光落在旁边树下坐着的亲兵身上,那是刚刚被他卸了腕骨的人。其他人此时都在执行薛念分派的任务,只有他蔫头耷脑的坐在树下。
明知危险,明知必死,还试图义不容辞冲出去给薛念挡箭。
鲁莽吗?
的确是。
但如果抛却皇帝的身份,又能有几个人能为他这样鲁莽。
薛念顺着沈燃的目光看过去,淡淡道:“他对陛下不敬,回去臣罚他。”
沈燃勾了勾唇,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挖苦的意味:“罚他道歉?”
薛念懒洋洋道:“罚他挨板子。打到陛下消气为止。”
沈燃嗤笑一声:“薛子期,你哪只眼睛看到朕生气?”
沈燃满心以为薛念肯定要跟他辩驳几句,哪曾想对方竟从善如流的道——
“那臣错了。”
“回去臣也罚自己板子。”
“朕要是真想打谁板子,也用不着别人帮忙来罚。”
沈燃侧过头,目光落在薛念脸上。
此时天气还很冷,可他额头上全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可见痛苦。
然而薛念竟然还施施然坐在这跟他谈笑风生。
这种人,打板子能有什么用?
沈燃垂下眸,淡淡道:“少将军先还是顾好你自己的伤吧,你要是当真被人给一箭射死,将军府一世英名就在你这毁于一旦了,朕的大将军说不定还要后悔没亲手抽死你。”
此言一出,薛念忽然咬着唇笑了起来。他的痛苦中还隐隐夹杂着些漫不在乎的色彩:“臣自有陛下天威庇佑,别说这一箭,就是再来几箭,也不算什么。”
沈燃愣了下,随即也忍不住笑了。
他伸出手,在薛念肩头触了一下。
不出预料,指尖一片水泽。
不是鲜血,而是水。
更确切的说,是汗。
数九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