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慢悠悠道:“没二心?”
赵元琢低声道:“怨恨有,但二心没有。臣父兄个个忠君爱国,我自不敢违背。”
这回头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抬头。”
话音落下,赵元琢依言抬头。
可惜四目相对时,谁也没能从谁眼里看得出情绪。
沈燃是一双似笑非笑含情目,怒时也带笑,笑时更含情。
只要他不想,就可以让所有人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令人惊讶的是,赵元琢竟然也没有让他瞧出端倪。
初见时,这少年眼里还有屈辱,如今这些仇恨屈辱却全都不见了踪影,清澈透亮的见了底。
沈燃对赵元琢有忌惮,但那日在御书房之中所说得话却不是假——
有能力有地位时,当然任你快意恩仇。可没本事的时候,就不该把情绪写在脸上,否则也是自取其辱。
但他其实没太指望赵元琢能放在心上。受尽宠爱的少年,总会有种难以磨灭的傲气,就像他那几位早已经凉透了的皇兄们。
可他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还挺学以致用。让他刮目相看。
“好,朕只当你说得是实话。”
沈燃轻轻勾了勾唇——
“起来吧,赏你的。”
说着,沈燃指了指摆在桌案上的一杯酒。
就当是……
给赵元琢一个机会,也给年少时的他自己一个机会吧。
赵元琢面不改色的起身喝了。
沈燃这才道:“还有一事,昨日皇后与朕说,希望朕可以放赵晴岚离开教坊司。你觉得呢?”
提及赵晴岚,赵元琢脸上的平静终于隐隐有了一丝裂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燃毕竟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他既然杀不得对方,骂上一万句“昏君”
又有什么用,洗不清他父兄通敌的罪名,还会连累一心为他的薛妩和薛家。
然而他可以卑躬屈膝,只当做自已已经死了,却不愿他姐姐也沦落进与他一样的境地。
可这却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他说由沈燃做主,沈燃会质疑他说谎,但他若是直言,再次遭到拒绝的话,恐怕就没彻底有转圜的余地了。
不过沈燃既这么问,应该就有很大可能同意。
默然片刻,赵元琢再度跪倒:“臣求陛下开恩,也谢过皇后娘娘恩典。”
“这就完了?”
沈燃仰头喝了一杯酒,漫不经心的道:“不趁机表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