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汶洋江着脸从墙后面走出来,大声怒吼着:“现在你满意了吧?我就住在这!”
我掉转车头,暗自誓以后再也不欺负他了…
晚自习结束后,陈正源突然开始约我打篮球。也不知道他们班为什么每次放学都那么早,每次还有5分钟才下课,他却已经拿着球袋在班门口等我了。肥胖的一大团黑影,隔着窗户冲我挤眉弄眼。
我们一起投投篮,吐槽一下每天的不愉快,心里舒畅很多。
每次人去楼空,校园里几乎变成了空无一人的鬼城。阴风吹过,风吹树叶的声音格外吓人。有时球不小心滚到远处的花坛边,两人都不敢去捡,害怕从花坛里突然窜出个无头女尸之类的。只有石头,剪刀,布定输赢,输的那个人边大喊着对方的名字边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向花坛冲刺,那一刻的奔跑使我们化身成了最瘦的瘦子。
打完球后,陈正源硬拉着我在操场散步。两个人讲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就是觉得和对方在一起很快乐。渐渐的,我把他当做初中以来第一位真正的朋友
回到家里,自然免不了被妈妈责骂。她从书店买了很多课外辅导书,每天下晚自习回家,她都要给我讲一小时的课。有时也忍不住抱怨:“你也不看看我的辛苦,白天去药店卖药,抽空就看这些题,我只有自己看会,才能给你讲啊!你哪怕像我这样用功,成绩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你有没有把学习当回事?天天回来这么晚。…”
面对妈妈的责怪,我只是低头看着地板,脑子里想着与陈正源打球的事。实在不得不听,便硬着头皮听几句,再从另一只耳朵溜出去。妈妈只要一讲课,我便只会点头答‘嗯’,至于她讲的内容,则一个字也没记在心里。
“这道题会了吗?”
“嗯。”
“2x2是不是等于6?”
“嗯。”
课间我会跟在朱益康屁股后面和他一起奔向操场打篮球,他帅气的脸庞,潇洒的动作为他赢得了一大批女观众。经常有女孩捂着嘴,红着脸对一旁的另一个女生窃窃私语,目光却一直离不开朱益康的身影。几千年来,少女怀春的样子始终如此。
我站在最远的位置,偶尔球弹的较远,他们又懒的过来捡,我便拿起球,以最快的度投出去。偶尔进了,我便洋洋自得,幻想那些女生的窃窃私语也有属于我的一份。
在旁边的一个篮球架,只有一高一矮两个人。高的那个爱斜眼看人,嘴角有颗黑痣,他们叫此人‘老高。’矮的那个有点龅牙,脸黑的像煤炭,故得外号:“黑脸”
。
两个人都是隔壁班的,一高一矮不知是怎么玩到一起的,经常课间跑出来打球。两人看我可怜,便喊我过去问话。“你们是一个班的吗?”
他指的是我与站在篮下的朱益康他们。“是啊。”
我抠着着手,有点紧张。
“看你咋这么可怜呢?他们都懒的鸟你看不出来吗?”
“我无所谓,我就捡个球投投。”
“以后跟我们一块打吧,我们这边人少。”
于是我便跟着两人一起玩,依旧是捡球,投球,不过机会多了很多。
老高在看我连进七球后突然威胁我:“你投球太准了,以后我们不带你玩了,除非你喊我大爷!”
“这…这怎么喊?”
“喊不喊?”
“大爷!”
“唉,真乖!”
“那我呢?”
黑脸连忙追问,“二…二爷!”
“白捡个傻孙子!”
自此每路过一个熟人,这俩家伙都要我表演一番。“孙子,喊我啥?”
“大爷!”
“哎,听见了没?我可没强迫他!”
周五的下午,阳光格外的好。我们提前放学,我路过操场时,老高,黑脸正在和一群人打球,老高急忙喊住我:“孙子,来表演一个钻裤裆!”
说着把腿岔开,示意我钻过去。
“不钻!”
“你,不听大爷的话是不?”
他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脚把我踹倒,踩着我的脑袋破口大骂:“妈的,敢不听爷爷的话,想造反?”
接着把我拽起来,强行从我头上跨了过去,周围一片叫好。
我没办法,自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好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在众人的嘲笑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回家了…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一般是我最快乐的时刻,因为我又可以在一旁观看今晚会是哪个倒霉鬼被他们抬去‘擂杠’。没人会主动和我讲话,他们自成一派,学习好的与学习不好的混在一起。我知道他们看不上我,连多余的目光都不舍得施舍给我。初三的孩子已经世俗到如此地步了吗?怕人的本性就是如此,不分年龄。
我一般站在人群最外层,内层的人们互相讨论今晚将要轮到哪个倒霉鬼。他们边说边笑,互相勾肩搭背,一个人推一个人一下,另一个人在满操场追击。没有一个人是闲下来的,没有一个人的脸上不是带着或鄙夷或狂妄的微笑。我一般会跟在笑声和叫喊声最大的那个人的屁服后面,边跟着笑,边跟着他们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