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天已黑了,他们无法再将鸟儿送还归巢,只能先找一个盒子,铺些绵软的布,将它安放,褚嬴瞧他对一只鸟,也比对人上心许多,又轻易不肯与自己说话,心下不禁郁闷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吗?”
“你怎么会得罪我。”
“那你为什么总不愿意跟我说话?在山上,你虽然冷言冷语,还愿意呛我几句,现在干什么,修闭口禅吗?”
“闭口禅,倒是个好主意,以后我就修这个禅了,我和在山上时不一样,在山上,我还算形神具备,出了乌鹭山,总觉得底气不支,心直口快,平常不会说的话,在外面,都说出去了,是非只因多开口,以后我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了。”
“防我竟像防贼。”
萧综冷笑道:“你可不就是贼,对我来说,你是天下最大的贼。别说你不想让我给他当半灵,这话我都不信,可是我宁可死,都不会回去的。”
“又抽风了,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的是真话,不过我知道你不是攻于心计的人,否则,我早走了。只是我还是不能与你多说话,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你那边还有一个老家伙,他肯定算计着害我。我和你走的太近,保不齐他拿你当枪使。”
褚嬴也觉得没意思道:“在幻境里,我一句谎话不能说,可是我也有心保护你,千年前你救我一命,我是一直记着的,一句害你的话不敢说,怕他恨你,你倒好,竟然觉得我会和他一气害你,太让人寒心了。算了,就这两天,你想远着就远着,多远合适?是不是一间房都太亲近了,那我回自己屋去。”
萧综气呼呼道:“终于说了真心话,连和我一个房间都不愿意。”
“你还生气了。”
褚嬴还没进卧室,站在门口道,“不能走的太近是你说的,怎么就成了我的真心话,我诚心对你好,你却给我脸色看,到底是谁的错。”
“对我好,那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褚嬴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卧房,再没有出来。客厅里萧综片刻已有些懊悔,他哪里真的想跟褚嬴翻脸,只是心直口快,词不达意罢了。可是回想着自己是话,虽重,却是事实,不说出来还可模糊度日,说出来反而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觉得给褚嬴辖制住了。因此不肯服软,他本想挨着褚嬴睡,可是凑过去,大概要吃钉子,而且自来就有一股斜出的娇气,生气从来都是让人哄着下台阶,若是直接凑过去,以后更是半分气焰也没了。说不得还偷偷抹了几滴泪,在沙上,迷迷糊糊的睡了。
时光这具身体平时缺乏锻炼,体质偏弱,恰又在他精气虚耗过度的时候,深秋天凉,萧综在沙上,沉沉的睡到深夜,浑身都冰凉起来,但他一千多年,都不知道生病的感觉,快忘了受凉会生病那回事,他自己的玲珑心又灵气低弱,根本不足以助时光的身体抵抗深秋凉夜。他觉得冷,便在沙里缩了缩身子,继续睡了。偏偏褚嬴也是极少生病的主,甚至他连对寒热都不像人那样敏感。到点睡过去,竟将外面那个人忘了。
幻境进一步破裂,褚嬴不再补,而释法鸾,却没有出现,褚嬴再一次从幻境里进到了乌鹭山,和上次的梦境一样,还是会碰到几个小童,这次那些小童不再淡漠,反而诧异道:“你怎么又来了。”
但是他们随即脸色变得十分可怕,指着褚嬴身后道,“这个家伙……”
褚嬴一回头,居然是萧综,确切的说,是萧综的模样,可是褚嬴一眼就看出,他不是萧综,他笑的太和气,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居然让褚嬴觉得后背凉。
“九百年都没见过他了,怎么忽然出现了!”
一个小童道:“比那个王爷更麻烦的家伙出来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