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子柏疼晕了过去,醒来就得到了一个噩耗。
郎中说是他的腿受到了二次重创,不仅没办法再重新站起来,往后遇到刮风下雨还会变得格外疼痛难忍。
望着床前担心他的爹娘,夙子柏接受不了,一时回不过来神。
吴氏顶着肿胀的脸,安慰他:“别怕,柏儿,你不会有事的,是那郎中没有本事,娘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大夫治好你的。”
“找到了又如何,你有钱吗?你给得起药钱吗?”
神情恍惚地甩开她的手,夙子柏抱着脑袋,痛苦低嚎。
“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去跟别人胡说八道?是你害了我,都是你害的!”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神闪过一丝癫狂,他对吴氏怒吼:“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出去!”
吴氏眼泪汪汪地站起来,额头被夙子柏扔过来的枕头砸中。
她小心翼翼地捡起落在地上的枕头,给他放回去,“娘不是故意的,娘真的不是故意,娘不知道会这样,都是那个死丫头的错,都是她害的我们,你放心,娘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你不会放过她?你以为你是谁?”
夙子柏火气再也压不下去了,朝她怒声道:“她身后有王爷,你有什么?你以为你有个里正爹就很了不起吗?我看你是巴不得她叫人把我弄死,这样你就不用再管我这个累赘了!滚,你给我滚!”
吴氏嘴巴张了张,没能说出来话,她双手捂着低声哭嚎。
她抬手打了一巴掌自己的嘴巴。
都是她的错,她这嘴为什么要乱说!
“是娘不好,是娘连累了你。”
夙大敬推了推她:“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吧。”
吴氏呜呜咽咽地出了房间。
“你也给我出去!”
夙子柏嘲讽地看着夙大敬:“骗我说拿不出钱给我治腿,这会儿办葬礼买棺材的钱怎么就有了?活人不给治,死人倒是舍得出钱了,真是叫人好笑。”
“啪!”
夙大敬往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那是你爷爷的棺材本,灵堂上放着的是你的两个亲弟弟,他们的棺材钱都是爷东拼西凑才拿出来的,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枉我还供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我看你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夙子柏被扇得脑瓜子嗡嗡的,他舌头顶了顶右脸颊,冷笑出声。
“也就你会相信阿爷的话,什么棺材本,他不过是想留着给老三读书!你们个个都以为三弟读书好,能出人头地。”
他抬起头,斜着眼睛看夙大敬:“跟夙霄比,他什么都不是,你还不知道吧,爹,其实每次书院比试,老三都被夙霄压得头都抬不起来,要不是后面夙霄没再去上学,院长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老三。”
“爹知道你嫉妒你弟弟,但你也没必要说这些来骗我。”
夙大敬看了眼床上一脸灰暗的大儿子,沉重地道:
“你后面还有弟弟妹妹,子沣一向敬你,将来他出人头地了,必然不会让你再过这苦日子的,你也不必如此心胸狭窄,在我面前诋毁你弟弟。
我和你爷奶素来便宠着他一些,但自问也不曾亏待过你,我也不奢望你可以负担起家里兴衰的担子。
你腿变成这样,爹跟你娘心里头比谁都难过,爹也不求你以后有什么出息,只叫你过得开心就好。
以后,我跟你娘也不逼你读书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不用觉得我们嫌弃你,你是我的儿子,是你爷奶的长孙,爹娘只要还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饿死你!”
夙大敬苦口婆心说了很多话。
说着说着把他自己感动哭了。
他抹了抹眼睛,声音哽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实在是累了就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我跟娘还要给你弟弟们守灵,就不跟你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