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笙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前面那棵树下。
“说吧,什么事。”
齐舒珩侧过身,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
“我与你相识不久,不知你性情,亦没有体会过你与你哥哥他们所遭受的委屈,按理说这事我不该插手。”
夙笙:“……”
他什么意思?她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我想说的是。”
齐舒珩像是知道她的疑惑,停顿了一下,表情严肃,语气沉沉道来:“夙家命案,你闹得太大了。”
“夙家命案,与我何干?”
夙笙微仰起下巴,眼中满是冷冽。
对于她这话,齐舒珩很是吃惊,明明早上她都默认了夙子青的死是她所为,眼下怎么还反口了?
望着她那格外认真的冷脸,齐舒珩脑海里划过与她初见那一幕。
他失笑一声,摇了摇头。
也是,她都能杀乞丐,当众抢他马了,矢口否认对夙子青下过死手,又有何稀奇的?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个世界,谁官大谁说了算,在很多有权有势的人眼里,你杀夙子青不过就是杀了个小喽啰,就是我亲眼看见了,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夙笙分明听见他说话了,却是转开了头,并没有搭腔。
她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反倒又叫齐舒珩多说了两句。
“你们都是我父皇的子民,而这里是我的封地,我不在也就罢了,可当下我人就在这里。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你不该利用树妖言论,弄得整个村子都人心惶惶的。”
站了太久,齐舒珩双腿有些软,但他的眼睛依旧深邃而明亮,看得人心神不宁。
夙笙手指微微收紧:“你这是想要把锅推到我身上吗?我何时承认了我杀过人?我又何时散播树妖谣言?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没有可能,那山上的树妖是真的存在?又有没有可能,夙子青的死只是因为他们倒霉?
我是想杀他没错,但若是他生来就是个短命鬼,那他又何须我亲自动手?”
听到短命鬼三个字,齐舒珩眼神明显暗了几分。
他低垂下眼睫,脸色苍白,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着并未表态。
一阵晚风吹过,他身体轻轻摇晃了下。
稳住后,他下意识伸出手试图抓扶住身旁的树干,但脚步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摔去。
夙笙站在他旁边,可以轻易拉住他的,但她没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下去,摔了个屁股墩。
“人还是要有敬畏之心的,那些人口中的树妖没准是山神在降罚,我劝你还是别掺和进来了。”
夙笙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语气凉薄:“我这人很记仇的,道德感不行,三观也不正,你要想好好治病,我的事,你最好少管。”
齐舒珩没有回应,只眉毛轻微颤动着,面庞也因摔倒而略显苍白。
见他不说话,夙笙表情迟疑地拧起眉。
摔伤了?这么弱的吗?
她蹲了下来,右手捏上他白皙的下巴,“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摔了一跤,虽然狼狈,却没有掩盖他的俊美,脸被轻轻掰过来那一瞬间,对方眼底的破碎感让夙笙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反应过来后,她恼羞成怒地捏紧他的下巴:“少给我装可怜,比你可怜的人我见多了。”
“杀人偿命,本王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去报官?你既然有敬畏之心,那你不可能不信因果报应。
今生种什么因,来生结什么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与其选择脏了自己的手,徒增罪孽,倒不如将他们扭送官府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