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着脑袋,嘴里叽叽喳喳的,平安则揉着太阳穴,头疼不已。
西岭村那边的地形探清楚了,明天就开始动工,先挖树开路,平坦的地儿铺木板,陡峭的填碎石。
事情多得很。
哪儿有心思听她絮絮叨叨,何况东屋唐钝投来的目光太过灼热,他有些招架不住,无辜地叹口气,打断滔滔不绝的云巧,“唐公子好像找你有事。”
云巧瞟向唐钝,笃定地说,“他没有。”
“”
她挑着桶,浑身臭烘烘的,丢下扁担跑到井边打水,唐钝原本没什么话,看她嫌弃皱眉的表情倒是真有话了,“你去哪儿了”
“施肥了呀,他们都施肥,我也施肥。”
“”
其他人家急着施肥是因为马上要去服衙役,她整天在家,急什么
难怪四祖爷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十几亩田地,她挑粪要挑到哪天
见她拂水就让脸上洗,他吸口气,平静道,“明天别去了。”
“不行,我今天施了半块地,剩下半块地没施肥,半途而废不好,我娘说了,明天翔哥儿来帮我”
洗两把脸,她又掀起衣服嗅味道,转身往后院走,“我去后院看看鸡。”
相处些时日,唐钝有些懂她话里的意思了,沈云翔要来,她看看鸡有没有下蛋。
施肥不是普通人做得来的,她难得吃了几天饱饭,任由她干活,早晚得累出病来,唐钝知她听黄氏的话,委婉跟黄氏聊了两句。
黄氏和沈来安回去后,云巧就找他了。
“唐钝,我娘说庄稼不施肥了”
“除了草就好。”
“哦。”
服徭役的告示出来了,大清早,村里人就成群结队往西岭村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偌大的村子像陷入了沉睡,诡秘的安静。
孩子们的玩闹声也听不见了。
沈云翔背着花架,进村后直起鸡皮疙瘩,跟来接她的云巧道,“是不是太安静了”
“对啊,唐钝奶说渗得慌。”
唐钝奶年轻时服过徭役,征的都是男子,妇人们留在家,进出能看到人影,不像这次,留下的都是老人孩童,担心人拐子钻空子,孩子锁在院里不让到处跑,静得连声儿都没了。
她出门老唐氏心惊胆战的,怕她被人拐子掳了。
她扶着花架,小声问,“翔哥儿,你见着云妮了吗”
“没有,她估计忙什么事去了。”
“唐钝说云妮犯事了,李善他们看到她就会抓她坐牢。”
“她能犯什么事”
“不知道啊,李善胡说的,他可爱骗人了。”
沈云翔来过唐家,不过那是晚上,静谧而祥和,大白天也这样,多少有些毛骨悚然,“村里剩下多少人”
“不知道,唐钝没说。”
整个长流村,唐钝是最年轻力壮的,好几家大人们都服衙役的人家托他帮忙照看家里的孩子。
五六岁的孩子,脸蛋白净圆润,十分讨人喜欢。
唐钝没答应。
想起唐钝拒绝那些人时清冷疏离的眉眼,她给沈云翔提个醒,“唐钝很威武,好多人都怕他,你别得罪他啊。”
“好端端的我得罪他干什么”
他掂掂花架,目光四下打量。
无论哪家,屋前屋后干干净净的,路边光溜溜的,没有杂草,其中还有好些是石子路,看着比长流村富裕得多,他感慨,“你得好好感激唐钝,没有他,你得服徭役。”
沈云山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曹氏怕他吃不消,让云惠顶替他去了。
云巧如果在家,服徭役的就是云巧。
“我知道。”
云巧道,“唐钝说了,我跟着他,以后不用服徭役。”
“你偷着乐吧,云惠出门时哭哭啼啼不停骂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