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桂芳可说了,年前盖不了新房子,就一拍两散,咋办,你和俺爹想想办法,赶紧通知俺姐姐们过来吧。”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新房子,新房子,你以为新房子是那么好盖的?盖个新房子,少说也得百十块钱,咱家要有那个钱,早就盖了,还要你催?”
这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嗓门又大又响。
“你要是不想抱孙子,俺无所谓。”
“还得让姑娘们都回来,再给她们说,咳咳……咳咳咳……想想办法,都凑一凑,能借的先借着,一家四十块钱,五个姑娘二百块钱,盖房办酒席都够了。”
这是老头子的声音,夹着几声咳嗽,沉闷沙哑。
“爹,你上回也这么说的,你几个闺女没有一个送钱来,都当你说话是放屁,明天俺挨个去喊,这次姐姐们来了,娘你得使劲骂,让她们乖乖把钱拿出来才行,
尤其是俺二姐和三姐,一个嫁了大队书记,一个在公社医院当护士,这么多年,得攒多些钱?
她俩就是不孝顺,看着爹娘作难,弟弟娶不上媳妇,自私自利,光顾着自己,也不伸把手,娘,这回可全靠你了。”
“你二姐就是个没用的,嫁的好有个屁用,半点家不当,钱都搁你姐夫手上,程咬银那个狗东西白当个大队书记,一点油水没捞到,还又抠又馊,他的钱你能要出来?
三丫头手上有钱,她要是不拿,俺就上医院找她领导,就这一个弟弟结婚,她敢真不管,俺就睡到医院去!”
老太太口气凶的狠,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娘,俺打听了,公社医院的护士,一个月有三十多块钱工资,俺三姐一年就能攒三百多块钱,十年就是三千多块钱,娘啊,三千多块钱,一辈子吃喝都够了……”
童晓晓摆摆手,三人蹑手蹑脚,轻轻出了院子,顺着羊肠小路往上走。
路过三家篱笆院子,又走了三十多米,来到两处独立的院落。
这是整个山溪大队,位置最高的两座院子,泥巴墙黄泥房子,据岳云南说,住着大队长鹿山谷家和支书林良雄家。
三人还没靠近,就听见鹿娇娇尖锐的咒骂声,
“你是死人吗?吃白饭吗?炒菜放那么多盐,你想齁死俺对不对,你是不是也看上岳大哥了?啊?俺就知道!俺就知道!
鹿芳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别觉得你改姓鹿,就是俺鹿家的人了,你就是个拖油瓶……”
“娇娇,闭嘴,吃饭!”
“爹,你凶俺?你是不是也看上岳大哥了?俺就知道,俺就……”
“啪!”
一声清脆的耳刮子声,伴随着鹿娇娇不可置信的惨叫。
“爹,你打俺?你为个拖油瓶打俺?娘来…俺的亲娘来…你眼一闭死了,你闺女让人欺负死了啊……娘来,你好好的,咋说死就死了,你睁开眼看看啊,你闺女让人欺负死了……”
“你闭嘴,还想挨打是不?”
鹿山谷的声音听着很怄火。
“娘来,亲娘来,你睁开眼看看吧……大哥啊,爷奶救命啊!俺爹要打死俺了……他为了拖油瓶要打死亲闺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