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喜欢他喜欢我吗
城阳牧秋愣了半晌,才想起来对东柳行礼行了个标准的晚辈礼“前辈,原来您是银绒的师父,我真的”
可惜还没说完,东柳就一步迈开,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少跟我套近乎,谁是你前辈”
银绒连忙把自家师父拉走,心道对对对你自然不是他的前辈,受了他那一拜,要折寿的
银绒生怕东柳惹怒城阳牧秋,边拉着他,边小声说“你对他态度好一些,别张口就骂啊。”
东柳“怎么,说一句都不行老子养了你三百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那会儿你还是只没断奶的小狐狸崽子,奄奄一息的,从那么小,把你养到这么大,现在倒好了,徒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你肯定是嫌我老了,不中用了”
“您老人家身子骨比我还硬朗呢”
银绒无语,“小点声,算我求您了。”
城阳牧秋曾对银绒说来琵琶镇办事,神神秘秘的并未说明,也许是需要隐瞒身份呢,刚刚又对东柳自称晚辈,银绒便更加确定,因而不敢贸然把城阳牧秋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东柳声音一点没见小,反而更高了“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为师说话也不听了,当年就告诉你,度丹是咱们媚妖一族的看家本领,凶险异常”
城阳牧秋有种感觉这只老柳树精这么大嗓门,似乎是专程把这些话说给自己听的。
正想着,就撞见东柳回头瞥了他一眼,城阳牧秋下意识正色,站得更直了些,才见东柳又没好气地转回去,继续高声说“为师跟你说得清清楚楚,将妖丹度给别人的机会,一辈子只有一次若要不回来,损失修为是小,很可能丧命多凶险啊别的媚妖都是用来提升修为,你可倒好,为了救人,救那么个修为尽失的废人你可真够出息的”
“”
城阳牧秋心中一动,一股酸涩却甜蜜的感觉,慢慢溢满全身,他是为了救自己,才把妖丹度给自己,而且明知道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
当年为突破化神二重境,需找一处极寒之地闭关,城阳牧秋选择了离太微境最近的雪窟谷,却没想到遭遇了无量宗的埋伏,这件事已经过去两年有余,仍旧没找到门内与无量宗暗通款曲的内鬼。
而城阳牧秋的记忆也停留在被埋伏时,后来还是大徒弟景岑告知自己,有只小狐狸精似乎是在护着他。
原来,银绒曾经那么喜欢自己。
原来,银绒明知危险还要违抗师命,护着自己。
原来,银绒曾经为了自己,连命也不顾。
而自己做了什么听说有只狐狸精救了自己,并不十分感激,反而觉得麻烦,还需要还了这段因果,把他带上山,当做畜生一样囫囵养着,动辄打骂,小狐狸化作少年,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之后,为掩饰心中的慌乱,又一再故意冷落疏远他。
是自己太蠢了。
明明忍不住回味与他共度的良宵,明明喜欢他对着自己撒娇,明明见到他就止不住胡思乱想,忍得清心扳指也跟着滚烫,可每每夙愿得偿,却都表现出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换做是谁,都要心寒的吧
难怪那只肥兔子痛骂自己是“陈世美”
呢。
一只懵懂的狐族少年,怀揣着对心爱之人的担忧,千里迢迢找到太微境,也许是狐生第一次出远门,也不知路上吃了多少苦,结果遇上的故人,只把他当做灵宠、畜生,连正眼也不愿看一看。
城阳牧秋又是懊悔,又是自责,又是自厌,心里五味杂陈,浑浑噩噩地跟着师徒俩进了一间茅草屋。
这屋子很破,他最落魄的时候,也是借宿在万剑峰,从来没见过这种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却觉得很熟悉很亲切。
屋子里杂而乱,箱奁上落了层厚厚的灰尘,银绒很陶醉地深吸一口气,“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回来啦”
但紧接着便想起来,这位祖宗最喜洁,宁可耗费灵力养着那么多傀儡人偶,也要将偌大的蘅皋居角角落落全都打扫得锃明瓦亮,怕是无法忍受这么乱的地方,连看一眼都要飙的。
东柳见缝插针地瞪了城阳牧秋一眼,戳穿了自家徒弟“老子数落多少次,也不见你收拾一遍这猪窝,现在他来了,你就忙不迭做小工”
银绒生怕自家师父又攻击城阳牧秋万一惹恼了祖宗,把他师父剁成柳木屑,那就不好了连忙强行转移话题“对了师父徒儿走了这么久,并不是一无所获,师父您跟我来,我有好东西孝敬你”
他拉着东柳出了门,从储物铃铛里掏出一个绒布袋,献宝似的递给东柳,东柳道君原本没什么兴趣,但接过袋子,晃了晃,脸上渐渐浮现出惊喜之色,“这么多下品灵石乖徒,你财啦”
原来,为了方便取用,银绒买了许多钱袋子,将城阳牧秋送给他的“分手费”
、以及从秀春楼赚的天价梳拢费等等,全部分装起来,每一袋一百枚上品灵石。
银绒按捺着得意之色“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装神弄鬼,还知道孝敬你师父了。”
东柳笑骂了一声,然后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虬结大汉,竟然因为太过兴奋,出了“碧玉姑娘”
的女声“我的儿我的好绒绒儿,你了这么大一笔财光宗耀祖,不,你衣锦还乡了哎呀哎呀,都是给我的吗这怎么好意思,那你还有吗要不你再拿回些”
这与银绒预想的衣锦荣归相差无几,他心中舒爽极了,财大气粗道“都拿去赌别客气输光了再找我要”
然后就挨了一暴栗,“呸呸呸童言无忌什么输,一定是赢的不行,这是我徒弟的血汗钱,得存起来一部分,等等,绒绒儿,你是怎么赚这么多的”
银绒张了张嘴,觉得自己财其实主要靠城阳牧秋,但至于怎么介绍他,还是要先征求他老人家的意见,于是打了哈哈“此事说来话长,师父,我倒有件怪事想请教你。”
东柳晃着钱袋子,兴致高昂“但说无妨”
银绒压低声音“我丢了一样东西,倒是不怎么要紧,并不值钱,就是个我平日里乱写的小本子,但我清清楚楚记得,把本子放进储物铃铛里了,师父你不是说,我这铃铛有灵性,是极品天阶宝物,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无法取走里边的东西吗”
东柳“许是你记错了,自己弄丢了吧。”
银绒“不会的,我明明记得把记呃,本子放进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