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银绒乖乖叼着烧鸡拖到角落的软垫旁,背对着自己吃,他吃得很认真,完全挡住了油纸包,只看得到一个圆滚滚毛绒绒的背影。
“算了。”
城阳牧秋想。
深究起来,也许是自己小人之心,退一万步,其实就算银绒真在做皮肉生意,也并不关自己的事,他有什么立场又有什么理由去干预呢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介意这个
城阳牧秋总觉得自己本来应该是个冷淡莫然的人,可实际上,他养伤卧床的这些日子,心思极其敏感,好像太多经年封存的情绪突然被激活,各种陌生而遥远的感情争先恐后地鲜活起来,让他变得感性又多疑,还相当容易“上火”
而这些满到快要溢出的情感,无处泄,身边只有个口口声声要对他“图谋不轨”
的漂亮狐狸精。
银绒吃饱了,舔舔嘴巴,便百无聊赖地跳上箱奁,小心翼翼地把那布偶娃娃叼下来,咬住娃娃的圆身子,甩头摇晃,边摇边出哼哼唧唧的叫声,相当愉悦。
却不够尽兴,因为没摇一会儿,娃娃的头就掉了下来,里边的棉絮露出一大团。
银绒动了动耳朵,抬起左前的爪爪拨弄,试图把那棉絮塞回去,可爪爪上锋锐的尖钩,反而把更多的棉絮钩了出来。
银绒炸了毛,弓腰耸肩,对那布偶出威胁的低吼,连尾巴也绷直了。
就好像在威胁那娃娃,不准再坏掉。
城阳牧秋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把那一腔情感浇筑到这么个憨毛团儿身上,好像也有点傻。
“你变回人再弄吧。”
银绒耳朵一动,转过头,歪了歪小脑袋“嘤嘤嘤”
真的可以吗
城阳牧秋“再用爪子,布偶都被勾烂了。”
他甚至怀疑这个布娃娃的头就是这样断掉的。
银绒舔舔鼻子,下一刻,小毛团儿消失不见,原地化作一个穿红裘的狐耳少年,依旧穿得松松垮垮,露出半边肩膀,和锁骨之上的黑色“狗铃铛”
。
银绒似乎还想舔舔鼻子,可舌头只够到嘴唇,他动了动狐耳,把布偶抱起来仔细端详,银绒看布偶,城阳牧秋在看银绒,只见少年唇瓣红润明亮,琥珀色的大眼睛湿软。
城阳牧秋又是一阵燥意,生硬地说“都坏成这样了,怎么还不扔”
银绒便很宝贝地把娃娃抱起来“这是我最喜欢的娃娃,咬起来特别舒服它身上全是我的味道,再也没有别的布偶能代替它了。”
城阳牧秋打断他“是不是你买不起新的”
银绒“”
银绒“你一定要拆穿吗”
城阳牧秋努力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静,尽量不显得阴阳怪气“你去红袖楼,不就有灵石了”
银绒不假思索道“不行,那是给你治病的钱,要存着买清灵丹和赤犀草。”
城阳牧秋一时语塞。
他怎么忘了,小狐狸去那种地方赚钱,其实是为了自己。
见银绒捣鼓半晌,也没把棉絮塞清楚,反而听到一道轻微的布帛碎裂声,好像坏得更厉害了。
城阳牧秋“拿过来给我看看。”
难得城阳牧秋主动跟他说话,银绒自然不放过这个套近乎的机会,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布偶,嘴里不断叮嘱“看可以,但要小心点啊。”
“这娃娃头快掉了,只连着一半的布,千万别碰她的头住手啊”
原来银绒话音未落,城阳牧秋已经一把将娃娃的头掰开,棉絮完全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