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只在第一季最后一集出现了一次,可他刚一出场,那举手投足间的气韵便让人为之倾倒。
夏柠记得那人广衫博袖,步履从容地在桃花林中漫步的身影,也记得他手指轻挑慢捻拨动琴弦的迤逦姿态,那可是人物预告一出来,便登顶国漫美男榜第一的人物。
而且从他开口的寥寥几句来看,给他配音的,还是个声音磁性性感的低音炮,种种因素综合起来,虽然那人的出场身份只是一介琴师,夏柠却非常肯定,他背后定然另有玄机。
那个琴师似乎名唤陈简。
而从他和侍从所言中可知,他曾在纪国出现过。
不知为何,夏柠先前对《溯流》的记忆模模糊糊,可就在这会儿,她坐在床边,依稀竟能忆起国漫里的些许细节,甚至一段段的人物对话,有些记忆更是清晰得如同昨日再现一般。
而她也没注意到,一直被放在手中把玩的巫神令,上面的光泽似乎亮了一些。
陈简,这个人曾说自己在纪国贵人家做过琴师,那么或许,他现在已经在纪国了?
夏柠左思右想直到夜半才昏沉睡去,而她想找的人,此刻正在王都的仙源琴室。
祈简一行从颖水便开始疾行赶路,直到今日初晓,才进了樊城城门。
说来不巧,他今日进城之时,恰好看到两位王姬的车驾驶入宫城,后面坠着许多自跟从的平民,几乎所有人,都想凑上前去,看看名满王都的美貌王姬到底是何模样。
祈简虽说是想看热闹,可未赶得及一睹王姬真容,他也无甚所谓。不多时,阿久过来迎他,亲自为他驾马驱车,一路主仆二人并未多话,只听沿途平民对此事议论纷然,所言多数围绕王姬之美。
祈简端坐车中,手持素卷,青色深衣委地,狐裘斗篷上的皮毛衬得他皮肤莹白如玉,不似真人。
云石静坐在车厢一侧给寮炉添碳,马车穿过街巷,外面民众议论清晰可闻。
“公子?您不是说想看热闹?这纪国之人实在夸张太过了些,都快要将那王姬说成神女下凡了。”
祈简闻言头也没抬,只淡漠道:“这不是错过了,我没见过纪王之女,自是不知她长什么模样,你想知道这个,不妨问问阿久,他知道的许是多些。”
阿久在厢外驾车,听到里面公子和云石的对话,便道:“新认回的纪国王姬的确姿容绝尘,那些百姓倒也没说假话。”
云石正看着公子侧容,一时不察,竟脱口而出道:“那与公子相比如何?”
这话一出,气氛登时一静,阿久默然未一言,而祈简唇角微勾,抬起头看向云石,清浅道:“跟我相比?”
云石连忙摇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示意他已经闭嘴了。
果然祸从口出,圣人诚不欺我。
到了琴室,阿久将近两年在纪国的经营账本悉数交给祈简,并将最近有关樊城的各项消息向主子一一
汇报。
“公子,
昨日得到的消息,
先前纪国太宰阴家和将军府范家联姻之事,好似出了变数,阴桓的小儿子在春风楼喝酒时,言语间对范家颇为不满,说是范家出尔反尔,两家说好的联姻之事说变就变,还说这等背信之人,不可深交。”
祈简:“可知其中变数为何?”
阿久摇头:“暂时未知,只听说范疆在家鞭挞了其子范起一顿,想必此事跟范起有关。”
不过无论两家矛盾因何而起,这事一出,想必关系不复从前,这两家,一个是纪国文臣之,一个是兵权在手的武官之家,两家不睦,对他们来说,今后便有隙可寻了。
“嗯,还有呢?”
阿久:“我们在邹国的人马已经截下了曹功的粮队,但曹功勇猛,此事虽成,我们也折损了不少好手。”
祈简放下一本账册,复又拿起另一本,道:“没有暴露吧?”
阿久:“应该没有,陈远本是山匪出身,做起劫道杀人之事得心应手,且他素来为人谨慎,当是不会留下把柄。”
“邹国那边呢?临远可有消息传来?”
“回公子,临远前日传消息回来,说是已经跟康先生汇合,正将邹地的产业整合向燕国转移,只是康先生他们暂时还不想离开邹地,临远也拿先生没有办法。”
祈简闻言用手轻撑额头,思忖片刻,道:“那便由着先生罢,他既然还不想走,必然是有不想走的理由,叫临远务必保护好先生,一切以先生安危为重。”
阿久应下,接着祈简便又问起周天子的巫神令一事。
“公子,此事未有进展,只知神令最后出现时,的确是在纪国,可其究竟流落何方,还未有线索。”
且神令一事事关重大,不能大张旗鼓去寻,这样一来,事情进展难免滞缓。
祈简闻言闭目凝神一瞬,继而开口道:“云石,去请商巫进来。”
“公子!”
云石眼神急切。
“去请!”
祈简言辞清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云石只得出门延请商巫,阿久在一旁侍立,不一言,他知道,但凡公子决定之事,规劝再多也是徒劳,时日长了,他便不再做这些无谓之功。
只是商巫占卜虽然神诡,但每次卜测需耗费公子自身精血,公子身体本就多病,每次占卜,事后总要大病一场,久而久之,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仆总希望这种事越少越好。
不多会儿,云石便带着一个黑衣黑袍的高瘦男人过来了,男人进了屋,将罩着自己面容的兜帽取下,登时一张枯如树皮的面孔出现在烛光之下。
他的瞳孔漆黑,眼白极少,看人时直勾勾的,渗人极了。
“怎么?到樊城第一日,就唤我来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