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瓷眼睛微涩,像风迷了眼睛,她张了张唇,没有开口。
父王要为了她留下来么。
后半段三人都没怎么开口,待饭席散后,楚执知趣地回了为自己准备的客房,把空间留给父女二人。
淮安王温雅如玉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细长凤眸蕴着些温柔,“陪父王走段路吧。”
他的笑不是如沐春风的暖笑,也不是寡淡无趣的假笑,像能包容万物一般,亲切温和。
“好。”
五年前,是淮安王牵着年仅八岁的她,那时,是他们第一次打开话匣子,开始亲近彼此。
如今淮安王依旧是如往日一般的身影,月色下的白衣显得更加温润,曾经的小丫头却已经长高许多了。
洛瓷率先开口,“父王若是您觉得不开心,可以不顾及我的。”
京城对父王来说从来都是负担,他并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却为了她谋划诸多。
这也是五年来她格外努力上进的缘由,只要她能把王府上下尽数接手,父王就不用那般辛苦了。
淮安王微怔,他知晓女儿聪慧,清楚自己的心思也不足为奇。何况,他也从未刻意隐藏过自己的情绪
只是原来小瓷一直都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么。
所以即使看出来,也从不主动提出来过。
她是不想自己因她而为难。
他轻揉了一下洛瓷的头,声音染了难得的笑意,“父王确实想多看你几年,至少,父王得等到你及笄嫁人才能安心啊。”
顿了顿,又补充道,“父王这几年,是开心的。”
没有勉强,没有为难。
他的情感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对妻子如此,对女儿亦是如此。
也因而,妻子离世所带来的并非是令他一蹶不振的重击,而是日渐一日、年渐一年的隐痛,绵长不绝。
就像是把所有的痛楚分摊给往后所有的时间。
他的感情不算丰富,许多时候是平淡无味的,但并不意味着,他对妻子的感情就比那些爱得轰轰烈烈的人少,只是表达方式不一样罢了。
但他心中有牵挂,即便是夜里孤寂无人时,未免想到亡故妻子,也不会过于伤神。
夜里难眠时,不得不掌灯,那时,他便会对着妻子说着近况,说着女儿的事。
以分享的心情。
有时说着说着,心情会一点点愉悦轻松起来,就好像得到了夫人的回应。
甚至还隐约感受到她劝自己早点休息。
更甚者,不知是梦亦或是当真她回来了,好似当年一样,笑靥如花,语气亲昵,“莫要熬夜了,到时候老得快,我可是会嫌弃你的。”
他竟很快入了梦。
再加上他不舍得离开小瓷,总觉得若是离开了,没能见到她以后的模样,会十分遗憾。
有时,他总是会格外地心疼她。
他不知晓是什么让女儿生了改变,但清楚一点,即便是这一生,他们之间都未能敞开心扉,他也不会对她寒心,只有心疼怜惜。
洛瓷忍不住抬头望向淮安王,抬头的幅度不大,却意外地感受到头上有一道极轻柔的力量拂过。
而此时,父王的手垂落在身侧。
不是父王。
她忍不住朝右望去,却什么也未看到。
可她就是感觉有人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