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洛瓷十三岁,再有两月便十四了。
由于幼年没有得到好的调养,只不过三十多岁,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和上辈子的轨迹没有太多变化。上辈子皇帝是在洛瓷十七岁时离世的,比淮安王晚三年。
固然帝王对淮安王生出了忌惮之心,但从始至终,都未真的对淮安王府下手。
即便是后来,洛瓷继承了淮安王的势力,皇帝也只是觊觎,但未曾逼迫过她交出兵权。
许是顾念着曾经的情谊,又许是洛瓷只是女子,加上性子冷淡,不会轻易嫁人,势力始终独立,不会为其他人所用,皇帝到底是没有下手,一直到驾崩。
也因此,淮安王偶尔会入京同皇帝商谈事务,情谊虽不比从前,但皇帝没有谋害过淮安王府,也未曾随意给洛瓷赐婚。
这世上的感情从来都不是非好即坏,非黑即白,人的感情远远要比展现出来的复杂得多。
从前明棠郡主年龄尚小,纵使想要拉拢淮安王,也不可能当真求娶。
而今将近十四,再有一年及笄,京城许多权贵公子蠢蠢欲动,即使不为淮安王府的助力,单是洛瓷的明棠郡主身份,以及精致漂亮的容颜,便吸引了不少权贵求娶。
家世显赫,容貌绝佳,性情温顺,择妻标准不外乎如此了。
这两年,楚执同洛瓷的通信少了许多,甚至是好几月一次。
由于淮安王慢慢将权利中心转移到洛瓷手中,她也日渐忙碌起来,没有太多的闲暇时间。
和五年前一样,正值仲夏,只是父王眼角多了些皱纹,身边的侍女也不再是鸣翠。
晌午时分,父女在透着沁凉的后院用膳,夏日食欲不算好,菜肴便精简了许多,除了膳食,桌上还摆着一盅冰镇酸梅汤。
洛瓷用调羹舀了一碗放在淮安王面前,随后才盛自己的。
白瓷碗里的酸梅汤还散着冷气,薄荷叶浮在上面,看起来格外诱人。
她捧着碗大口喝着,此举并不符合郡主应有的礼仪,不过淮安王也不在意这样繁文缛节。
他原先的出身并不算好,从小被师父收养,后来下山遇到陛下,再往后便是便是入战场打仗,因为辅佐陛下有功,便被封了异姓王。
淮安王温润凤眸静静望着洛瓷,眸内蕴着几分隐忧。
对于往后如何,他并不确定。
他原先想着,若是女儿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便扶植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帮衬她,只是权利自然还是把握在自己手中为好,见她以前的表现,便忍不住花心思培养她的领导能力。
这其中,也未必没有想培养她独立强大的心思,未必没有想过待安排好往后的事,就追随妻子而去。
只是到底是不舍,到底是不忍心。
再过几年吧。
他想。
淮安王想到凌雾山庄的信,便提了几句,声音温和关切,“近来闲暇,你可想去山庄避暑”
正好避避风头,最近有不少帖子递上来,邀小瓷赴宴,不外乎是打她做儿媳的注意,想让她们的儿子在小瓷面前好好表现。
甚至长公主还举办百花宴,邀了大多世家女子与世家夫人。
身处如今的位置,并不能像山庄时一样,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即使不愿也不能表现出明显的排斥,更不能干脆利落地拒绝。
京城权贵颇多,他不可能全部拒绝,只能以其他理由不出席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