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沈秀兰所做出的选择,肯定也会不一样。
这一家子人,都是小市民心态,眼界不阔,格局不大,小富即安,瞻前顾后。
尤其是方佩华,势利眼极重。
即便是前世,李云海和沈秀兰之间,也是聚少离多,一个在西州,一个在梅山,后来更是闹到离婚。
重生之前,李云海思虑自己年届六十,已近寻死之路,想找沈秀兰复婚,也给女儿一个圆满的家庭,结果在半路上出了车祸一命呜呼。
而在他的葬礼上,沈秀兰并没有前来。
由此可见,沈秀兰后来对他的埋怨和不理解,只怕多于所谓的爱情和亲情。
誓言易反心易变,烟花易冷人易散。白云苍狗迷人眼,生而何似仅初见?
一念及此,李云海顺着方佩华的话,一脸淡定和谦虚的说道:“阿姨你说得对,我仓库里就是一堆不值钱的二手机器,是我几百块钱一吨收购来的,要卖出去才能算钱。我现在是一个没有工作、没有田地、没有房产的三无盲流。就连户口,也是挂靠在学校的集体户头下面,连个迁移的地方也没有。”
他自嘲的一笑,眼神里却闪烁着傲然的光芒:“我哪里配得上你家的女儿?你们一家都是城市户口,个个有房有工作,秀兰更是长得美丽贤惠,将来肯定可以嫁一个国家大干部!是我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沈秀兰花容失色,一把攀住了李云海的壮实宽阔的肩膀:“云海,你怎么说这话?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李云海哈哈大笑,长身而起,说道:“叔叔,阿姨,我今天来,并非想以钱压人,你们家在乎的是铁饭碗的工作,也不会在乎我到底能赚多少钱吧?不管我现在是有一百万,还是只有一百块钱,也跟你们无关了。挤不进去的圈子,我无谓强求。”
他缓缓转身,看着娇靥如花的沈秀兰,心里闪过一丝失落,说道:“秀兰,很遗憾,我们这一生,终究没能走到最后。请原谅我,要辜负我曾经对你许过的诺言。我可以爱你到撕心裂肺,也可以走得干干脆脆。”
沈秀兰哇的一声,失声痛哭,她的双手因为激动而颤抖不已。
“不!我不要分手!云海!我不要!”
李云海张开双臂,最后抱了抱这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说道:“我是挺喜欢你的,可是我更喜欢我自己,我不能让自己受委屈,一点也不行。与其患得患失的喜欢你,不如干干净净的做自己。余生还长,过客很多,你也不差我一个,就此别过,分手快乐。我身无长物,那台计算机就当是我们的分手费了吧!”
他说完,潇洒的转身,毫无留恋的大踏步离开沈家,骑上三轮车出了院子。
沈秀兰感觉天塌下来了一样难受、苦闷,她双手紧紧的捧着心口,心痛得难以呼吸。
她想追出门外,却被母亲一把拉住了。
“让他走!你别出去,让邻居看笑话!”
方佩华怒气冲冲的道,“他以为他是什么人物呢!敢在我家说这样的大话!秀兰,你别哭!我就不相信,你以后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以你的相貌人品,分分钟能找到一个师的男人,个个都比李云海强十倍!”
沈秀兰用尽全力,一把推开母亲,一边哭泣一边说道:“妈,你能不能为我想一想?我喜欢李云海,这明明是我的事,为什么你们都要横加干预呢?现在是新社会,恋爱自由!要不是你态度不好,李云海也不会跟我分手!”
方佩华冷笑一声:“我态度不好?我是为了你好!你的终身幸福,我得为你负责!”
一向优柔寡断的沈秀兰,这一次却强硬起来了,她用力挥舞纤细的手臂,大声说道:“你打着爱我的旗号,却一再的伤害我、绑架我、控制我、打压我!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能力掌握自己的人生!我的幸福,我自己负责!”
方佩华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巴掌,扇向女儿,但当快要打到她的脸时,又舍不得了,最后重重的落在沈秀兰的肩膀上,气呼呼的道:“你翅膀还没硬呢!你敢这么跟妈说话?”
沈秀兰扭过头,含着热泪,冲出门外,骑着自行车,驶入门外那片昏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