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擦了把汗,望着枝叶虬结,几乎遮天蔽日的古树,还有泥泞的路面,不由暗自叹息。
很显然,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纵然是同行的铜章捕头们,都大感吃不消。
若高冈只是一般的犯人,或许可以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奈何他犯下的却是杀官大罪!并且还是一个参将!这种人,纵然逃到国外,若是没有大势力的庇护,也得缉捕归案,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蓦然间,众人闯出密林,视野为之一阔。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河流谷地,溪水旁边布满白色的岩石,宛若朵朵白云。
一名女冠,白衣似雪,矗立在溪水之前,气质纯净清洌,宛若一朵雪莲。
“呼……”
段玉见到这个身影,却是不自觉地吐出口长气,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合:‘又见面了呢,静白师姐……’
他上一世锦鲤帮被灭,独自一人浪迹天涯,后来机缘巧合,拜白毫山的丹诚道人为师,这于静白便是二师姐。
只是伴随着后来胡人南下,掌教、师父接连战死,自己这一支便如同雨打风吹去,最终凄惨凋零。
一念至此,眼角都似乎有些湿热。
幸好他三世为人,精神坚韧,此时强行忍住,面上丝毫不显。
“咦?竟然是白毫山的静白道长?”
董薛一怔:“敢问可见到了高冈?”
“不曾!”
静白女冠转过身来,款款一礼,她身材高挑,眉目温婉,带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此时轻声道:“或许书院的林先生有所现……”
“呵呵……道长真是谬赞了,在下区区学子,此次出来,只是为了游学……”
话音刚落,从下游便走来一个书生,头戴儒冠,后面背着一个气死雨的书篓——也就是普通的背箱伸出两根弯成九十度的竹竿,上面绑着一块白布,正好将头顶一块挡住。
见到董薛,又深深一礼:“在下林不器,见过诸位官爷!”
‘他就是林不器?’
段玉听了,顿时深深瞥了此人一眼。
儒家修行,分为而立、不惑、知天命、耳顺几个阶段。
这其中,而立境界,代表浩然之气修炼到了可以出师的程度。
而不惑,便是难以被道术妖术等迷惑,并深刻地领悟出儒家至理,可以为导师,教书育人。
到了知天命境界,则是真正的大儒,秋风未动而蝉先觉,纵然没有种种神通,但一口浩然之气,已经可辟万邪,一喝之下,妖邪俯。
只是这三个阶段的儒生,依旧还是肉体凡胎,甚至如果不学武艺的话,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可能被一个混混随手捅死!
反倒是那些妖精鬼怪、炼气之士,在他们面前,被浩然之气呵斥冲击,立即就会神通大乱,仿佛遇到龙气镇压一般。
只有到了耳顺境界,才会渐渐生出一些肉身神通,比如千里眼、顺风耳之类。
至于传闻中的随心所欲、不逾矩,那就真正是神话了。
这个林不器,便是庆国书院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据说乃是文曲星入命,八岁开蒙,过目不忘,时人异之,被引入书院,拜入大儒门下。
其后潜修数年,到了二十五岁应科举,文章花团锦簇,一字难易,连中三元,一时传为佳话。
‘此时大概到了他出山之日,只是为何不去考科举,反来追查这高冈?奇怪奇怪!’
段玉盯着林不器,见到此人身上正气隐隐,显然浩然之气已经修炼到了不惑的境界。
到了这种阶段,纵然无法一声喝斥压制诸邪,但自保却是绰绰有余。
‘但高冈是个武者啊……根本不是炼气士或者妖邪精怪……儒家浩然之气对血肉之躯半点用都没有,除非耳顺境界!’
段玉心里诧异非常:“纵然这个林不器学了武功,也肯定不是高冈的对手,莫非是来送死的?”
“林先生不必多礼!”
书院与白毫山都是法外之地,里面出来的修行者有半个官方身份,董薛也很是客气:“不知先生可现了什么线索?”
“要说线索的话,的确有一点,你们跟我来!”
林不器点点头,当先带路,引着众人来到一处密林。
到了这里,百年的巨树随处可见,遮天蔽日,阴森恐怖。
“此山有灵,而怪异之处,便在这里了!”
他指着前面的一处粗大槐树:“此地似有结界,亏我修行至不惑之境,才没有被它隐瞒过去……”
说着,整个人往前一走,一层水波浮现,竟然刹那消失。
“阵法?”
于静白惊呼一声,旋即了然:“难怪之前高冈失踪,或是误入了这里?”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