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莺时,云岫成诗,流水渐渐,花开满枝。
红衣女子置身花海,朝他微笑,只是待他走近,雾气四起,女子转瞬消失在原地。
纵使在梦中,他依然无比清醒知道那是她,义无反顾,留下一个冒牌货给他。
季疏从梦中醒来,拿过床头柜的相框,修长手指抚摸着照片,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位久违的情人。
相框边缘颜色有些泛白,一看就知道主人经常抚摸它。
相片里的女子巧笑倩兮,眉目之间却是化不开的清冷,是风明诗,但又不是。
识人之本,不在皮不在骨,而在神韵。
正是如此,他当年才会敏感认出那不是她。
即使相貌眼神相差无几,但他就是肯定,一把推开了。
“十年了,诗诗你真的好狠心。”
泛白的指尖温柔地触及相片里的人儿,瞳孔却是化不开的黯然。
如今的季疏,依旧是那个不可侵犯的高岭之花,只是神色与身影都透出浓浓的孤寂,换句话说,现在的他没有了灵魂,只是一副躯壳。
房间没开灯,但并不影响他的视力。
他将相片紧放在胸口,试图掩饰自己的痛苦,只是空洞的眼睛暴露了一切。
缓缓地,他从枕头里掏出了一把匕,匕的寒光映着白的手指,诡异而凄迷。
他神色痴迷,声音低哑,宛若情人的呢喃。
“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呢?”
这么多年,他用尽了所有方法,她依旧没出现。
就像凭空消失一样。
匕划破指腹,血液冒出,淡淡铁锈味在室内弥漫。
他将手指的血涂抹在相片上,鲜艳的红格外瑰丽。
真美。
“这样我们就在一起了。”
他笑着,分明温柔至极的笑,却让人瘆得慌。
瞳孔盯着照片,他忽然想把这一切永远留住。
匕毫不留情刺进心脏,血液源源不断流出,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笑着。
染血的床、光的匕以及笑容灿烂的俊美青年,构成一幅黄泉彼岸的诡谲艳色。
随着时钟一刻一刻移动,他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这无趣的人生,所有惊喜都有赖于她。
她走了,他也就没了存在的意义。
“我们。。。很快。。。见面。。。”
最后一个字落下,捏着相册的手垂落,相册滑进血泊中。
天才般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警察现的时候,找不到任何痕迹,断定季疏为自杀。
至于为何自杀,成了学术界的一个未解之谜。
复制体,或者说原主凤明诗在他的墓碑上放下一枝白菊,她成了一名红学研究教授,没有成婚。对于她来说,那段两人相处的记忆,也只是存在记忆之中。
她记得那年他掐着自己的脖子质问“她”
在哪,泛红的眼尾透着森冷的寒意,那种令人窒息的死亡感她依旧记得。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这么多年直到看着冰冷的墓碑,她终于同自己和解。
那个君子如玉的人,只属于记忆里的“她”
。
要下雨了。
看着逐渐灰蒙蒙的天,凤明诗抬步离开。
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淋在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