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机会,她也不想放弃。
长大之后,云娆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天真无知。若非在被牙婆带上马车之前遇到了容珺,她早已沦为瘦马,过着比幼时更加悲惨数倍的日子。
末路遇贵人,她本该就此知足,偏生她胡涂至极。
容珺解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给她衣食无忧,教她读书写字,让她习琴棋书画,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她成了他院子里最受宠的丫鬟,所有人都看得出公子待她与旁人不同,叫国公府里的其他丫鬟羡妒不已。
她也因此对他起了不该有的念想。
她控制不住心里喜欢他,无法言喻的喜欢,甚至妄想一辈子跟着他。
前世容珺大胜而归,举国欢腾,却不知为何,回来的第一件事竟是急着替她寻好人家,帮她说亲。
当时不止皇帝为容珺庆功,就连太子也设了宴,为他接风洗尘。
太子宴上,容珺意外喝得酩酊大醉,一回来便掐着她的腰,不由分说地将她抱上榻。
浓郁的酒气扑天盖地的落了下来,脸颊上有他的呼吸,嘴唇上也有他的温度,她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浑身都麻了。
她不想听从容珺的安排嫁给旁人,明知会有什么后果,仍鬼迷心窍的由着他,没有任何的劝阻或反抗。
一夜缠绵,帐暖情浓。
没想到天刚亮,就被长公主身边的张妈妈抓个正着。
容珺身为荣国公嫡子,虽年幼失恃,可继母却是凌国最尊贵的长公主。
国公府为累世清贵的大家,爱重嫡妻,本就有不纳妾的传统,尚公主之后,长公主更于府中设立许多规矩,其中一条便是不许嫡系子弟有任何通房侍妾,家规森严。
当时容珺宿醉未醒,她被折腾一宿,浑身酸软无力,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犹在睡梦中就被张妈妈拖下榻,捆到长公主面前。
担心连带容珺受累挨罚,她不知死活的将错全往自己身上揽,一心只想为他开脱,等容珺寻过来救她时,已被打得几乎没命,昏迷了五、六日才从鬼门关前被拖回来。
初醒时,容珺眼里氤氲着一抹怒意,许是念她好不容易捡回条命,才隐忍不。
当时她就只是想跟着容珺,甚至没想过要当他的通房,只是想和以前一样,当他的丫鬟,伺候左右。
以为成了他的人,就能待在他身边,没想到容珺仍想将她嫁掉。
她当下就慌了。
被抛弃的滋味实在太难受,光想就令人害怕。
云娆不明白,为何容珺一回京就要将她嫁人,即便铸成大错,他还是不要她。
“阿娆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跟在公子身边伺候公子。”
容珺却说“跟着我,你会后悔的。”
当时他坐在榻边,手里捧着一碗药,低眸看着趴在榻上的她。
“不后悔,阿娆绝不后悔,公子您别不要阿娆。”
容珺望着她沉默许久,才慢慢移开视线,放下药碗,起身走到窗前。
男人背对着她,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姿挺拔如松,清朗温润的嗓音被淡淡的疏离高冷所取代“那日是我醉胡涂了,只要你愿意,我立刻给你寻个好人家,为你准备丰厚嫁妆。”
自容珺将她从牙婆手中救下那时起,她便将他当成唯一的亲人,如今阴错阳差成了他的人,更不可能再嫁他人。
如何劝,都不肯。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说到最后,男人狭长的双凤眼腾起滔天怒火,失了平时冷静自持的模样,多了几分陌生的侵略感与强势。
她从未见容珺这么生气过,吓得怔了,垂着眼不敢吭声,默默喝完摆在床头的药。
还想开口再求,下腹就忽然一阵剧痛,再没了意识。
再之后的事,她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浑身难受,反反复复的着高烧。
最后,终是成了容珺的通房。
容珺待她极好,只是不喜欢她离开他的院子,不许她上街。
起初她不以为意,直到随着彼此年岁增长,时光教会她认清现实,才逐渐明白当年他那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