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忧当即跑上前去,意欲强闯,却被守在门口的铜甲侍卫给拔刀拦住。
很快,屋里便走出来了那位红衫大人。
白脸贵人在少年惊怒又担忧的眼神中,施施然迈步走出来,手里抓一块染血的白布,冲身后的侍卫一挥手:“走。”
一众兵将哗然聚集,渐远的甲胄声将元无忧的心都踏碎了,她步履沉重的进了屋,犹豫缓慢的迈着每一步,低着头,她怕看见风摆穗作为一个女子,凄惨狼狈的模样。
一切皆因自己,是自己害了患难之交的义姐,元无忧真怕她会因此恨上自己。
令人意外的是,只剩了一件洗到白的、灰青色里衣的女子,正坐在床沿系腰带,直到小姑娘走近床闱子,她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蔑笑,
“可惜老娘惹了这么多年风流债,却便宜了个死宦官,也多亏是个雏,才能自证清白。”
忽然看见她扔在地上的,一条染血的白亵裤。
青衫姑娘登时怔住,眼里含泪,“阿姊……”
清秀的女子柳眉一蹙,出言打断:
“别整这出,给华胥女子丢人。你不是有鹿蜀血脉吗?你今夜潜入他屋里,把那死阉人弄个三天三夜,再让他生上十个八个崽子。”
元无忧噎了一下,又小声道:“他是阉人……”
风摆穗摸了摸头,哈哈笑,“哎呀忘了。”
若不是地上还有刺眼的白布红梅,凄惨的扔在那里做证物,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不曾存在。
她的强颜欢笑,刺在元无忧心头如针扎一样。
生来尊贵骄傲的华胥储君,明日女帝,头次落魄到流落男尊王朝,为保全她,连累与她愤世嫉俗、身在男尊心在女尊的义姐,被打回凡俗女子地位卑下、视贞如命的原形,狼狈受辱。
“姐姐恨死我了吧?都怪我来自华胥……”
元姑娘一开口,那喉咙里就像塞了一坨软骨,并不刺破喉咙,只是鲠在喉间,让她挤出的每个字都变了音,艰涩哽咽。
一听见自己的声音,元无忧鼻头一酸。
风摆穗毕竟年长她几岁,听出小姑娘不对劲,连忙站起身来,捧起她低下的脸呵斥,
“不许胡说!我才羡慕你呢。男人们谈华胥色变,说鹿蜀血脉是妖孽,就是因为他们害怕!他们本就是用“女人就该生育,女人只有会生孩子才有存活的价值”
,来奴役女人。”
“我们华胥的人……本不该出现是吧?我出现的太突然了……”
刚才的事放在中原也只是女子污点,自五胡十六国至南北朝,随着更多女子活跃在王朝各阶层,忠贞早已不受失洁该死的封建礼教鞭笞。
可眼下,竟会让华胥的明日女帝自责自否,这让风摆穗脊骨生寒。
她不敢捧小姑娘嫩肉增生的脸,只好抓着她坚实浑圆的一溜双肩,硬声道:
“不是!你们华胥是回来,是给父权统治下、饱受男尊女卑压迫的姐妹们以希望,你是来解救我们的。你不该与恶习同流合污、受糟粕影响,如果你都质疑自己了,我们该怎么办?”